那人又道:“就在前面呢,陛下带了宏慧法师一道诵经,几位皇子也都在。”
他手指的方向,就是被禁卫围起来的地方,怪不得不让人进去。
陆素素一喜,“玉润,阮小姐,我腿坐得有些麻,不如我们走去看看?”
她迫不及待想去见萧承熙。
但裴玉润想起母亲的话来,她表示不想去。
陆素素便拉着阮尽欢同去,两人刚走出几步,迎面走来萧承熙,他一身玄纁色宽袍,腰佩玉剑。
陆素素眼睛瞬间亮起,对他一礼:“太子殿下。”
阮尽欢也跟着行礼。
“陆小姐,阮小姐。”
萧承熙的目光落在阮尽欢身上。
她今日实在好看,深衣衣摆垂至脚踝,宽袖轻扬,说不尽缱绻风雅,美得胜过韶光。
陆素素望向他的目光脉脉含情,温柔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萧承熙全然无视。
阮尽欢觉得她不能当电灯泡,便寻个由头走开。
待只剩陆素素与萧承熙时,陆素素含羞带怯道:“太子哥哥,你近来可好?”
她很想知道,太子在外面有女人吗?
萧承熙抬头看向远处,那边水波盈盈,他平静道:“孤很好,但请陆小姐以后莫要这般唤孤。”
陆素素惊异的看着他,面上微红:“臣女幼年时,就是这般唤殿下的,殿下忘了?”
她父亲以前教导过太子,所以见过萧承熙数次。
萧承熙客客气气道:“是吗?孤不记得了。”
他确实没什么印象,而且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又不是他亲妹妹,叫什么哥哥。
阮尽欢沿着河边溜溜跶跶,此时草木勃发,柳枝轻拂水面,极是美丽。
惊蛰内急,跑去草丛里如厕,阮尽欢在河边等她,刚才摸了蚯蚓,顺便洗洗手。
想到三月三的风俗,她踩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折下柳枝,沾沾水,往自己身上甩,这叫祓禊祛秽,祈愿平安顺遂。
一个声音道:“阮小姐。”
阮尽欢扭头去看,是萧承熙,他身姿修身长挺拔,正映着灼灼碧桃花走来。
曾见周灵王太子,碧桃花下自吹笙。
我的好大儿啊,你可真好看!
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萧承熙温声道:“你的婢女呢?”
阮尽欢醒过神来,“......啊,她,她去更衣了。”
在古代,更衣有上厕所的意思。
“殿下怎么也会来这里?” 她这话其实问得有些奇怪,萧承熙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孤来看——看这柳枝。”
那边惊蛰匆匆而归,“小姐,我回来了。”
她不敢让阮尽欢一个人在水边久待,热闹还没看够,她就赶回来了。
看到她满脸是汗,阮尽欢心疼道:“别跑这么急,你累不累?”
惊蛰看一眼萧承熙,双手掩嘴:“小姐,我刚才看到稀罕事了,有一对——就是两个男的,脱了衣服,就在草丛里......我眼疼!”
萧承熙:.......
她以为这样他就听不到了吗?
阮尽欢精神大震,真的假的?
惊蛰居然看到了龙阳现场版?而她还没花钱!
不行,这种不花钱的快乐她也要体验一把。
刚要跳下石头,脚背上突然蹦来一只癞蛤蟆,大眼泡鼓起,正瞪着她。
惊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啊啊——小姐!你快看啊!
阮尽欢落水前心想:第二次了,听我说,谢谢你!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救......我,救......”
妈呀,凉死欢欢了,话都说不利落了!
知道惊蛰会来救她,倒也不慌张。
果然,很快有人来到她身边,阮尽欢手脚并用,死死缠住人。
萧承熙被她缠得差点动弹不得,“......你,你松开些。”
阮尽欢才不会松开,将人缠得更紧。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阮尽欢抱匆匆上岸。
惊蛰急切道:“小姐——”
“走,去你们家马车上。”
“好好,殿下!”
她赶紧领着萧承熙去往停马车的地方。
阮尽欢身上湿嗒嗒的,脸变得苍白,嘴唇发抖,还好这次没有呛到水。
此时众人都围观皇帝念经去了,停车之处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惊蛰直跺脚:“小姐,咱们马车上没有备用衣服,这如何是好?再不换衣服会着凉的。”
且小姐穿湿衣服回去,若被苗嬷嬷发现,肯定会在夫人面前告状。
萧承熙望着阮家小小的马车摇头,他车驾上也没有女装。
匆匆巡视一圈,目光落在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上,那马车四周饰以紫色锦缎,车帘更是用红色浮云锦制成,奢华至极。
他抱着阮尽欢,示意惊蛰掀开车帘,往里面一看,却怔住了,“......姑,姑母。”
襄阳长公主带了四个男宠,正舒舒服服躺在一人怀中,另外几人在给她捶腿,好在她没太荒淫,身上还穿着衣服。
她惊了一瞬,柳目倒竖,喝道:“萧承熙,你要作甚?”
萧承熙没想到姑母也在马车上,但顾不了那么多,跨上马车,“借姑母车马一用,另外请姑母找件衣服给她。”
襄阳看了他怀中人一眼,“咦?怎么又是她?”
说着甩给萧承熙一件裙子。
阮尽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几个男宠衣服都半敞着,赶紧闭眼装死。
萧承熙瞥他们一眼,“你们都出去。”
“是,殿下。”
几个男宠很快下了马车,萧承熙又唤惊蛰上车,将衣服递给她,“给你家小姐换上。”
他也回到自己马车里,迅速换上干衣服,之后等在姑母马车外。
直到襄阳长公主的声音传来,“请太子进来。”
萧承熙上了马车,视线在阮尽欢身上落了一瞬,很快避开。
她换的是齐胸襦裙,乌发半湿,紧紧贴在修长细腻的脖颈上,发梢上的水珠没入胸口......
他有些口干,强自镇定道:“阮小姐还好吗?”
换完衣服,阮尽欢头更晕了,她哼哼唧唧道:“我屁股疼,脚心也疼,哪哪都疼......我好像看到我先人了。”
襄阳:......又傻又娇。
萧承熙一噎,上前捏住她的手腕,滑向脉搏处,他略通些医理。
“没什么大碍,应该是硌到水中石子了,涂了药就好。”
阮尽欢这才睁开眼,费劲喘了口气。
见她额边有红痕,萧承熙拿出帕子递给她。
阮尽欢别过脸去,脱口而出:“不要——”
语气七分傲娇,三分嫌弃。
惊蛰缩在一边,小姐好像忘了她是在跟谁说话,但太子意外温柔。
阮尽欢意识到什么,努力找补,“......怕,怕脏了殿下的帕子。”
萧承熙想起她上次的眼神,解释道:“这是新手帕,未曾用过。”
“真的?”
“真的。”
说完利落的将手帕包在她额角伤口处。
襄阳觉得她不该在马车里,但这是她的马车,她凭什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