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见月没有什么需要通知的,宁芙想了想,给沈之确发去了消息,拜托他隔几天来给院子的植物浇浇水,叮嘱如果遇到成熟的就拔下来。
沈之确建议植物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因而宁芙就只好逮着这唯一一只知道内情的羊“薅羊毛”了。
她在生物识别系统和门禁系统处操作了下,暂时给予了沈之确可以进入的权限,还准备好了盛水的水桶以及用于盛放采摘之后植物的篮子。
她大体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于是和衣见月直奔城门。
当然,她们去的城门也是长命“追溯”后、衣寒玉她们曾经走过的城门。
刚和队员一起训练完、坐在训练场边喝水的沈之确听到讯机的消息提示,抹了把汗后点开了自己的讯机。
然后一口水呛在了嗓子眼里。
“噗——咳咳咳!咳咳……”
华夏联盟中心枢纽城市、煦京城的大执法官向来以稳重、靠谱、值得信赖与托付的形象着称,包括与他朝夕相处的执法队队员们,看到的也都是对任何事胸有成竹、泰然处之的沈之确。
毫不夸张的说,执法队队员甚至在巡逻的时候听到过煦京居民这样的对话:
——“你说,像大执法官这样厉害的人,是不是整天喝仙露、盘腿儿修炼那种啊?”
——“你这就冒昧了,咱还能跑去问大执法官你成天吃什么?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另一件事。”
——“说来听听。”
——“你说,像大执法官这样的神人,会不会放屁?”
——“……”
“咳!”
意外听到这段对话的队员惊呆了,闲拉呱的两个人打着哈哈离开,独留这几名队员在原地——他们发现,这对话有毒。
虽然努力想要忘记了,但这段话一直在他们的脑子里来来往往的回荡。
……总之,像这样趴在训练场边咳嗽的惊天动地的,执法队队员们也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未免就会新奇,一新奇就不知不觉地多看了一会儿。
于是等沈之确撕心裂肺地咳嗽完,好不容易抚着胸口顺了气儿,一抬头就看到自己这些怨种队员们一脸看猴儿模样的围在他身旁。
为了保证他能顺畅的呼吸,他们甚至还特地站远了些才围成了一个圈儿,距离是客气的,眼神是不客气的。
沈之确把周围对着他嘿嘿傻乐的队员们赶小鸡崽儿一样赶走:“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都干完了呀!”
“那就练。”
“……也练完了!真的!”
几乎完全是被自家队长推着走的真·执法队队员·假·小鸡崽儿们:“别介啊队长!咱俩谁跟谁啊?!”
“……”
沈之确甚至看到了他们眼中诡异的光芒——吃瓜看戏是一个不落。
“那就加练。”
把队员们都赶去继续训练后,沈之确定了定神,站在训练场边又把宁芙的讯息看了十遍,短短的几个字都快盘包浆了。
——宁老板她……还真是看得起他啊。
沈之确都差点笑出来了,几乎错觉自己的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这可是植物!珍贵的植物!整个华夏联盟、不,整个星际联盟也只有宁老板能种出来的植物!
先不说这么仓促的把植物交给他这个门外汉照顾,就说让他浇水这件事——好好好、你倒是把每一株植物应该浇多少水、隔几个小时浇一次水交代清楚啊!
沈之确左看一遍信息、只看到了“浇水”二字,右看一遍信息,还是只有“浇水”二字,自己想知道的是丁点儿没写。
如果他不慎把珍贵的植物照顾死了……沈之确长吸一口气,最高联盟长不会提着鞋追鲨他十条街吧?
沈之确越想越心凉。
等等。
沈之确突然看出了不对,猛地站了起来——宁芙在家里待的好好的、为什么偏要让他去照顾植物?
她难道要出城?!
佣兵团都被征召去做任务了、她还能挂靠在哪支队伍?
一想到宁芙很有可能是自己出了城,沈之确都已经不是后背心凉、而是直接眼前一黑了。
而据一边训练一边偷偷摸摸吃瓜的执法队队员说——那一天,不知道为何,沈哥的背影格外萧索。
——长命带着衣见月和宁芙直奔南方。
两人自打出了煦京城门之后,就骑着光轮摩托一路向南,沿途遇到了不少异种,都靠着宁芙的竹编帽子避开了。
她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人,没有时间战斗。
天空逐渐黑沉,自从突如其来的降温和暴雪之后,华夏联盟的天黑的都要早了。
黑夜不易赶路,这是无数人用生命得出的结论。
她们在荒野找了一处空地过夜,衣见月熟练地布置好警戒装置,在划定的露营地周围敲敲打打。
“阿宁,今天……幸好有你。”
要不是宁芙能带着她从异种的眼皮子底下躲避,她们这一天绝对没办法到达这么远的距离,估计会把大段的时间用在和异种战斗上。
衣见月并不知道宁芙到底是如何避开异种的,但她知道,宁芙又一次帮助了她。
“谢谢你,真的。”
“等到……我让姐姐和岁岁给你当牛做马。”她强扯着嘴角开了个小玩笑,试图让自己和宁芙都感觉轻松一些。
但她心底的焦灼与惊慌仍未散去,并随着距离的靠近愈发浓厚。
宁芙看出了衣见月的不安。
她憋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拍了拍衣见月的肩膀:“放心吧,寒玉和塔莎会没事的。”
宁芙之前的朋友并不多,其实既不擅长安慰妖、也不擅长安慰人类。
衣见月却仿佛真的松了口气。
“对,没错。”
她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说给宁芙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姐姐和塔莎姐会没事的。”
第二天的天空雾雾蒙蒙,衣见月和宁芙再次开始赶路,并且在长命的指引下,最终停在了一座荒废已久的尘迹之前。
“啾啾!”
「就是这里!铃铛上残存的气息最后出现的位置!」
夜鹰幼崽绕着衣见月盘旋了几圈,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衣见月和宁芙所站的地方曾经应该是个小型的车站,站牌被折断了一大半,又被掩埋在了时间与尘土之中,显得锈迹斑斑。
“……燕游市。”
同样老旧的站台上,巨大的标语牌子失去了前面和后面两段,宁芙眯起眼睛、也就只能依稀看清这三个字。
“这是这座尘迹曾经的名字?”
“你刚才说……燕游市?”
正在四处察看的衣见月刚转身走回、听到这个名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芙看到了衣见月陡然紧绷的身体,有些疑惑:“……这座城市有什么问题?”
“如果这里就是燕游市……不,应该说,燕游基地。”
衣见月擦了擦手心的汗,从腿侧拔出一把光能枪:“这座基地盛极一时,曾经是能够和煦京基地相提并论的大型基地。”
“然而燕游基地,也同时是华夏联盟第一个被赫潮侵蚀攻破的人类生存区。在此之前,赫潮基本都降临在末世前的人类城市区域。”
“燕游基地死了很多人。”衣见月诚实地说:“在煦京城所有能买到的惊悚本子上,一定会有燕游基地的内容。”
“……”
宁芙也同样诚恳地回答:“惊悚本子都是虚构的。”
“……总之,”衣见月悄无声息地离宁芙近了些:“我和长命先进去探一探,阿宁你在外面等着接应我?”
说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打了个寒颤。
夭寿了,她姐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要跑到燕游基地来啊?
无论是惊悚本子还是传言里,这地方都是非常邪门的!
宁芙瞥了眼哆哆嗦嗦的衣见月:“一起吧,一个一个进最大的可能——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了。”
“葫、葫芦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