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气得脸都白了,她想要反驳、想要回骂。
但与此同时,长年累月观察别人脸色的经验告诉她,面前这个穿着蓬蓬裙的凶女人,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于是最终,中年女人还是忍住了,专心完成自己的“任务”——对着小李一阵输出和抢白。
关于这个烦人的表婶说了什么,小李表示一点儿也不想听,所以他听着听着走了神。
再次回神,是因为他听到了关键词:
“……所以李子,你去农场是做了些什么?我也回去准备准备,争取下次也能选上啊。”
中年女人慈祥地笑了笑:“这样,以后咱们亲戚之间也能互相照应了。”
小李想起自己年少不知事的时候被这人坑去的东西,顿时一阵恶寒。
到底是“照应”还是“坑人”啊??
——从这话来看,中年女人似乎单纯只是为了自己能有个好工作而特地跑过来的。
但小李就是觉得,她好似还隐瞒了什么——例如她这趟的真正目的。
“我签了保密的——婶子,我不能告诉你。”
小李瞒下了精神力契约的事情,只说自己签了保密协定。
这也是他们“契约”的一部分。
精神力契约的等级太高,保密性极强,要是被人知道他们进入农场的人都是签了精神力契约,就几乎等同于知道了农场内有很重要的东西。
与之相比,只要参与工作就必须签订的保密协定普遍程度就要高很多。
在现在的华夏联盟,签订保密协定几乎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了。
中年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瞄了他一眼,像是恼恨他的笨拙:“保密协定是为了防止你和外人说,你又没和外人说、是和我说说又不碍什么的。”
抱着胳膊在一旁听完了全程的邻居大姐冷笑一声,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超大声:“关你屁事。”
中年女人:“……”
或许是邻居大姐这句话的激发,小李向来反应不及时的脑袋终于也灵光了一回,憨笑着:
“表婶,你可不能这么说,我的内人都死光了。”
中年女人一噎。
讨不到什么好处的中年女人最终忿忿然离开,看着她的背影,邻居大姐嫌弃地嘁了声:“这种人你还理她做什么。”
小李顿了顿,叹气:“姐,我也……唉,我之前年轻不懂,家人的遗物被她拿走了。”
他知道这位看起来脾气很差的邻居大姐其实是特意跑出来帮他的,不然每天的这个时候,她和她丈夫应该刚才就出发去商街那边排队买茶饮了。
“你这孩子脑子就是不转球。”
邻居大姐无语:“她拿走了你的东西你就不会拿回来?你拿不回来就不会找人拿?”
她努了努嘴:“用脑子想想我平时怎么干的。”
小李顺着邻居大姐的目光看向了任务大厅,看到了进进出出的佣兵们,顿时恍然。
对于现在的煦京城来说,“威胁人交出东西”是违反法规的,但“主动、自愿的交还”又管不着。
明明、明明他只是害怕自己吃亏而找了帮手呀?
看着小李恍然大悟的表情,邻居大姐终于松了口气——这倒霉孩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轴,她之前都大摇大摆提示这么明显了,他居然完全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
好在这会儿几乎明点了、应该懂了吧?
小李想通后、办事的效率很快,几乎是当晚就找表婶把自己之前丢失的东西一样儿不少的拿了回来。
第二天,小李再到农场上工的时候,就听到一起工作的同事们互相提醒:
“昨晚有人花钱找我问保密协定签的什么嘞!”
“咱们可千万别往外说!我听说精神力契约的反制可难受嘞。”
“放心吧,就算没有精神力契约我也不会往外说的,农场里的可都太珍贵了。”
“……我甚至觉得,比起农场的珍贵和给咱们的报酬,一个精神力契约都少了。”
“不过也是怪了,我家也有人找去问的……往常也没这么多打听的啊、怎么这回儿——”
*
宁芙再次在家门口看到了晕过去的三个人。
——这都是被她院子的阵法弹出来的“入侵者”。
自打三个任务都进行到了第四阶段,原本只刻印在升级版溪履车上的阵法也出现在了她的院子中。
宁芙仔细察看过,系统送出的防御法阵并非单一的某一类,而几乎囊括了所有防御阵法的类别,并将其巧妙的揉杂在了一起。
大阵套小阵,互相依托、相辅相成。
这个阵法可以说是宁芙目前所知最复杂、最完美的防御阵法。
只是这种阵法明明是第一次见,宁芙却莫名觉得熟悉。
她最近正在学习怎么绘制这种阵法,想要将其复刻到农场那边。
毕竟现在农场里的植物也算在了她的种田任务里,为了能尽快完成第四阶段种田任务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数字,她得保护农场才行。
“嘶嘶。”
「这是这周第几个了?不自量力,哼。」
完全没有get到小青真正意思的英子老老实实的:“汪……”
「第十一个……哦、不对,应该是……」
已经长高到宁芙腰部的英子拘谨地动了动自己前面的两只爪瓣儿——发现不够。
它不得不原地蹲坐,又凑出一只爪子来数数,郑重其事地得出结论:“汪汪!”
「是第十二个、十三个和十四个。」
只是随口一问的小青早就不在原地待着了,它正帮着宁芙吭哧吭哧地把三个人挪到旁边几厘米的地方。
——只要不挡着他们进门就行。
至于这三个入侵者会不会被雪埋住……
小青路过的时候“呸”了一口——它才不会同情这些想要她们命的家伙嘞!
在宁芙已经进去不知道多久之后,被阵法影响的三个佣兵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灰不拉几的天空,自己这边的三个人像是叠罗汉一样被胡乱堆在一起,身上落满了雪花。
三个佣兵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又出来了?
“真是邪门了。”
其中一人费劲巴拉地把自己的胳膊从绵柔的雪中拽出来:“老大,这任务咱们还接吗?”
“接、怎么不接。”
一看就很有老大面相的平头儿咬了咬牙:“那任务只说让咱们找到茶铺经营的真实情况——没有比老板更清楚茶铺情况的了。”
那人平举着手,在脖子上划了一“刀”:“老大的意思是这个?”
“这个屁这个。”
平头男人没好气地白了眼:“真是让你往东你朝西……要是死了还能问出来情况吗?!”
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终于开口,肯定了平头男人的想法:
“老大说得没错,咱们就找个机会、活捉了她——这样下来,无论茶铺是怎么个情况,咱们肯定都手到擒来。”
两人摩拳擦掌,一开始问“任务还接不接”的男人迟疑了一下——他发誓就一下:“可是……咱们能捉着那个女老板吗?”
满腔热血上头的两人被一盆“冷水”浇下。
三人面面相觑。
——是了,这个女老板身上也有古怪。
明明看着她戴了个大帽子出门,也明明看到她拐去了巷子里抄近道,但偏偏狭小的巷子里空无一人。
作为专业的佣兵,他们似乎不该有这样“不靠谱”的结论,可事实上的确如此,他们经常会跟丢这个女老板,根本不知道她眨眼间跑去了哪里。
不信邪的三人在第二天又尝试了一遍。
结果自然是不出意外,他们再次站在街上跳脚,当着宁芙的面指天长叹:
“这么好的反侦察能力来当佣兵多好啊!当什么老板!”
压根没走、只是在原地静止的宁芙:“……”
她觉得这些人好像都不怎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