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的贾母午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喝了养心定神汤,又吃了一些点心,身体恢复了许多,问道:“玉儿怎么样了?都怪老婆子我,大过年的,招了她一起哭,让她也不舒坦了。”
鸳鸯道:“半个时辰前,林姑娘醒了,听说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一直在那里陪着,已经没事了。”
后来,东府贾珍过来请安,贾母见了贾珍,说了几句话,就打发他回去了。
到了晚上,东府要开席,贾珍还吩咐尤夫人差使下人,打包好食盒送去西府,总共是三十个菜的宴席。
贾母懒得动了,只留下五个菜,分了四个菜给邢夫人,四个菜给王夫人,剩下的菜让琥珀带几个人,全部送去给潇湘馆黛玉她们用。
晚上,正好薛宝钗带着薛宝琴来看黛玉,史湘云、迎春、探春、惜春也在潇湘馆,黛玉也好了很多,几个人就一起用了晚饭,史湘云和薛宝琴喝了两盅酒,其他人都没喝。
………
东府宴席还在进行,门外有韩王府的人过来找贾环,东府的管事,带着韩王府的人去见贾环。
来人是韩王府的护卫,双手递上一封信,贾环接过信,打开看了一会儿。
贾环一左一右两边,坐是柳湘莲与薛大霸王两人。
柳湘莲小声问道:“三爷,是不是韩王殿下有事,如若需要,属下可跟随三爷一起回去。”
旁边的薛蟠,竖起耳朵偷听,贾环收起信,瞥了一眼薛蟠,并不瞒着他,小声的跟柳湘莲道:“殿下有差事要办,松竹馆青楼今日重新开张,是顺刀帮的人在管的,我要回去,跟殿下一起去松竹馆凑热闹,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借口的话,就要趁机闹事,让刑部好借机抄了他们。”
柳湘莲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薛蟠也听得很清楚,心里有些兴奋。
贾环继续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属下听命。”
贾环拿起酒杯,去到主桌,柳湘莲紧跟着拿着酒壶酒杯。
贾环敬了贾赦一杯,柳湘莲马上给贾环斟满酒杯,说了韩王府有差事要办,要先告辞了。
贾环又敬了贾珍一杯,柳湘莲也跟着一起敬了一杯。
刚才韩王府的人进来,贾赦、贾政、贾珍三人也是看见的,知道贾环有差事,贾政只讲了一句要小心。
贾珍马上叫来贾蓉,让他送三叔出门。
看着贾环与柳湘莲离去的背影,贾珍也有些意外,看来外面传言,环老三很得韩王殿下信任,并非虚言,年初一都闲不了,有差事要他去办,真是当成亲信来使唤了。
薛蟠听到了贾环刚才说的话,脑子开始动歪脑筋了,冯紫英、王柏刚才好像说,要带宝玉出去青楼玩,喝酒听小曲?
去哪家青楼,不是玩?
最好能让他们去松竹馆,人多,也热闹,这不挺好的吗?
薛蟠一脸贱兮兮的笑容,说干就干,拿起酒杯走到宝玉他们那桌,笑着道:“宝玉,我听说那个松竹馆今晚上,要重新开业,有很多新的年轻歌姬舞女,很好玩的,咱们在这里吃完了宴席,待会大伙一起去捧捧场?”
冯紫英笑道:“薛大哥,你的消息挺灵通的,松竹馆的东家是顺刀帮的人,我正好认识,薛大哥想去见识见识?我们一起去就行了。”
宝玉已经答应给他们补齐方子,冯紫英晚上带上薛蟠一起去玩,也没什么。
宝玉有些为难,欲言又止的望着冯紫英。
王柏了解宝玉,笑着安慰他道:“宝玉,没事的,我们可以去松竹馆玩,派人去蔷薇楼请媚儿姑娘过场,今晚陪我们一起饮酒。”
花魁过另外一家青楼陪酒,也是正常的事,只不过要花上一笔过场银子罢了。
听到王柏这样说,宝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承认,笑着道:“表兄,宝玉不是这个意思,去哪里饮酒,都可以,自然听几位兄长的。”
贾蓉送贾环出了府,回来了,听到他们第二场要去松竹馆,马上表示要一起去。
(今晚回家陪老人吃饭,今晚没有了,明天再补。)
贾环出了宁国府,低声跟贾芸吩咐了几句,让他找两个机灵点的,生面孔的人,在外面盯着,冯紫英、王柏、宝玉他们出门,就跟着去。
贾环、柳湘莲到了韩王府,小胖子韩王、朱康、章童、马盛光、曹勃,雁七也在。
小胖子有些不开心,见贾环到了,连忙拉着贾环道:“贾师弟,你快来说说,老童他们不想让我去松竹馆。”
雁七、章童、马盛光都不希望小胖子去松竹馆闹事,对他的名声不好,雁七也怕康元帝不高兴,让你收拾一个顺刀帮,怎么还搭上小胖子的名声。
贾环也不同意以小胖子韩王去青楼闹事做借口,然后动用韩王府护卫去剿顺刀帮,名不正,言不顺。
最好是抓住顺刀帮犯罪的把柄,以刑部督捕司的名义去抓人,才是正道。
看着小胖子期盼的眼神,贾环和稀泥的道:“大过年的,殿下想出去饮酒,自然是可以,不过,臣也同意老童他们的意见,剿顺刀帮,殿下不宜出面。”
小胖子立刻笑容满面,还得是贾师弟,还是支持自己去凑热闹的,虽然不能亲自去惹是生非,参与感少了一点,也不要紧了。
大伙都不同意小胖子去松竹馆惹事,最后,小胖子听从了大伙的意见,退而求其次,去隔壁一条街的芙蓉楼饮酒,等松竹馆闹开了,再去凑热闹。
顺刀帮的帮主方锺,外号刀疤锺,曾经是佩戴兰翎的侍卫,是云戈的麾下前锋营护军的骑兵校尉,被马熙抓到他贪污的罪证,云戈维护,副帅冯唐也求情,马熙才放了方锺一马,免了罪责,但也逼得方锺自己退役,出了军营。
章童问道:“雁总管,您手上可有顺刀帮的什么罪证吗?”
雁七还是一贯面无表情,一脸冷漠,道:“罪证?没有。”
章童有些犹豫,道:“没有他们的罪证,那也不能随便抓人?万一刑部督捕司出手抓了人,找不到罪证,会很麻烦。”
雁七与朱康笑了,雁七道:“进了大牢,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怎么可能找不到罪名?顺刀帮这么多人,放印子钱的,收保护费的,走私的,打架斗殴的,罪名多了去了。”
朱康则道:“殿下,咱家建议让刑部督捕司先动手,最后让刑部督捕司许笠许副参领,来负责这事。”
云戈等人与楚王,走的很近,许笠则是蜀王的表弟,让他们两家翻脸,倒是不错的,小胖子笑着点点头,夸了朱康这个主意真不错。
众人商量了一会,韩王府下人来报,贾参领的管事贾芸来找贾参领。
贾环出去,贾芸禀报,薛蟠、王柏、冯紫英、宝玉、贾蓉、秦钟一起去了松竹馆玩耍,还派人去请媚儿姑娘。
…………
小胖子韩王带领下,众人出发,去芙蓉楼。
出发时,小胖子只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让朱康派人去接了玉燕,封建王朝,一个亲王是不会只娶一个妻子的,哪怕韩王自己愿意,也不可能。
韩王如果只想娶王贞儿一个,宫里也会给他指其他女人做妾的,皇帝也不允许皇子只有一个女人,皇子的婚姻,不只是他个人的事,事关皇族宗室血脉传承,朱家的传宗接代,子嗣绵延的大事。
…………
到了芙蓉楼,小胖子韩王已经多日没见过玉燕了,玉燕脸上有些哀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小胖子,上前勾着小胖子手臂,紧紧的挨着他。
身姿婀娜,凹凸有致,脸蛋充满异域风情的鲜于嫣儿,也贴近贾环,娇嗔而又亲昵地道:“贾大人,您可是好些天都没来芙蓉楼啦,难道说,您已经将奴家忘却了不成?”
贾环闻言,微微颔首,回道:“嗯,是的,近些日子事情忙,倒是真的快忘了。”
鲜于嫣儿柳眉倒竖,心中气恼不已,这贾环竟然如此漫不经心,完全不将她放在心上,隔壁的章童听到了,笑着帮贾环解释道:“鲜于姑娘莫怪贾兄弟,三月份是科举会试,他最近每天都在读书、写文章备考,才来得少了。”
鲜于嫣儿这才高兴了一些,敬了章童一杯酒,然后小声的跟贾环道:“贾大人,上次你们剿灭了尤浑等人,辽东的药材没人去收了,就我们的族人在收,辽东的药材实在太多了,我们族人只在京城药铺这里卖,也卖不完。”
康元帝可是同意过韩王,只要韩王府帮雁七剿了顺刀帮,以后京城走私香料、药材还有马匹的买卖,韩王府都可偷偷的经营。
贾环道:“你们放心的去收辽东的药材,韩王府可以全部都要了,不过,你们收回来的药材,只能卖给韩王府,不能再卖给其他人。”
鲜于嫣儿立刻同意了。
贾环又低声与鲜于嫣儿道:“有个事,是个障碍,顺刀帮的人也在做京城的地下买卖,他们有做香料与马匹,药材估计也想做的。”
鲜于嫣儿皱眉道:“那怎么办?这帮兵痞不讲规矩,他们也插手进来的话,事情就不好做了。”
贾环道:“顺刀帮的松竹馆,今晚开张,他们是不是派人过来,请你们的媚儿姑娘过去?”
鲜于嫣儿点点头,冷笑的道:“他们派人请媚儿过去陪他们的客人饮酒,哼,媚儿才不会去呢。”
贾环道:“去,为何不去,你让媚儿姑娘过去。”
鲜于嫣儿有些奇怪,同行是冤家,为何派自己的花魁去给他们捧场?
曹勃是鲜于嫣儿的亲哥,他进芙蓉楼之后,装作不认识鲜于嫣儿。
曹勃也搂着一个歌姬,坐在对面饮酒,看见贾环与鲜于嫣儿在那里窃窃私语,有些怪异的感觉,自己的妹妹很骄傲的,能文能武,心气极高,普通男子从来没放在她的眼里,怎么跟贾环这小子如此聊的来?
鲜于嫣儿与贾环聊了一会,喜滋滋的走出去找媚儿姑娘了。
…………
松竹馆今晚开张,场面很热闹,不少武将与勋贵子弟来捧场。
为了迎合勋贵武官的饮食口味,松竹馆除了有精致的江南菜肴,也有北人喜欢的烤鹿肉和烤全羊。
今晚上,宝玉很高兴,冯紫英、王柏都很给他面子,众人让宝玉坐在上座。
按照地位来说,冯紫英有五品官身,理应是这些人里面,最应该坐这位置的。
不过,宝玉亲姐是皇妃,冯紫英与王柏为了胭脂水粉的买卖,有求于他,才哄着他高兴。
媚儿姑娘坐着马车也到了松竹馆,媚儿姑娘跟着茗烟去到了宝玉他们的包房,亲昵的坐在宝玉身旁。
媚儿姑娘的马车夫,却去了松竹馆的后院,后院也是做成了赌场,看管赌场的是顺刀帮的鲁东,是二当家鲁泰的兄弟。
二当家鲁泰,就是在戏院被被韩王府朱康三人砍死的。
媚儿姑娘的马车夫在赌场玩了几把,不一会儿,赌场的人都知道了,蔷薇楼的花魁媚儿姑娘来松竹馆了,是来陪荣国府的宝二爷,宝二爷与媚儿姑娘,正是害死顺刀帮二当家鲁泰的元凶,没有她们俩,鲁泰不会死。
媚儿姑娘在包房坐下来没多久,烤全羊就上来了,冯紫英与王柏、秦钟、贾蓉、薛蟠等人,就让宝玉先切一刀。
一个木制的托盘盛着烤的外皮金黄酥脆的小羔羊,托盘上放着几把精致的匕首,宝玉拿着一把匕首切开了羊肉。
这时包房被推开了,鲁东带着几个人闯了进来,冲着宝玉就骂,手上还推推搡搡的。
冯紫英听了几句,还想劝一下鲁东,薛蟠就跳出来开骂了,对鲁东道:“你是什么狗东西,敢对宝玉无礼?你这个下流货色,也敢来扰大爷们的兴趣,你知道宝玉是谁吗?你家宝二爷是皇妃娘娘的弟弟,别说你死了一个大哥,就是弄死你全家,你又能怎样?”
鲁东气得要上来打薛蟠,薛蟠马上退回来,躲在宝玉身后,王柏、冯紫英也挤上来,贾蓉怕宝玉吃亏,回家不好交代,也上前劝,场面一时间很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