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大大方方接受搜查的李亨,其他王府的态度各不相同。
有的王府确实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鄂王府、荣王府,有的则摆架子刁难这些差役,比如像颍王府、延王府,无论如何都不肯开门。
差役没办法,带头的只能苦口婆心的解释,说有个叫谢阿三的嫌犯藏在了十王宅,万年县衙奉了圣谕前来搜人,还望配合!
一时之间,十王宅内鸡飞狗跳,吵嚷声此起彼伏,惹得路过的百姓纷纷站在巨大的“十王宅”牌坊之下看热闹。
张小敬带了三十人负责搜查“仪王府”,但无论差役怎么拍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既没有敞开大门让差役进去搜,也没有胡搅蛮缠的堵着门不让进,任凭差役喊破了喉咙,里面却是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仪王府有点古怪啊!”
张小敬亲自上前拍门,嘴里同时吆喝道:“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开门,我们就翻墙进去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道阴森的冷笑。
“哼哼……一帮狗差役,也敢爬本王的墙头?有本事进来试试!”
张小敬隔着院墙道:“想必说话的是仪王殿下,为何方才不开门也不回应?”
“本王乃是金玉之躯,当今亲王,圣人的胞弟,为何要回应你们这帮卑贱之人?”
里面的声音隔着院墙骂道。
张小敬抱拳道:“我等确实身份卑贱,若无圣人口谕,不要说搜查王府,便是十王宅也不敢踏入。
但有人发现青龙坊大火的嫌犯谢阿三昨夜曾经出现在十王宅,为了尽快破案,圣人特命万年县衙搜索各王府,缉拿嫌犯谢阿三。”
里面的声音冷哼:“你说嫌犯出现在十王宅,嫌犯就出现在十王宅吗?若是提供消息之人信口开河,你们万年县衙大张旗鼓的搜索十王宅,让我们这些亲王颜面何存?”
张小敬道:“嫌犯是否在十王宅藏匿,也要等我们搜查过后才能定论。若是嫌犯不在十王宅,我们县丞自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里面的声音道:“你们想进本王的府邸搜索也行,但如果搜不到嫌犯,我每人砍你们一只手掌,敢不敢赌?”
“仪王殿下,你这就有些欺负人了!”
张小敬有些动怒,据理力争:“我们是奉了圣谕搜捕嫌犯,又不是寻隙滋事,你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了,莫非这谢阿三藏在仪王府内?”
“你放屁!”
里面的声音大怒,叱喝一声,“给本王开门!”
伴随着一阵“嘎吱”声,厚重而又奢华的朱漆大门缓缓敞开。
二十四岁的仪王李璲手提一把宝剑,带着百十个气势汹汹的家丁冲了出来,把仪王府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刚才谁跟本王答的话?”
李璲咬牙切齿的扫视门外的三十多个差役,恶狠狠的问道。
差役们被李璲的气势所慑,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张小敬咬了咬牙站了出来:“是小人与殿下答的话。”
“你?”
李璲抬手扇了张小敬一个巴掌,“老子还以为是官差,原来是个不良人!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和本王答话?”
李璲这一巴掌力气极大,张小敬的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
“小人虽然是不良人,但是奉了县丞大人的命令带队,为何不能与仪王答话?”
张小敬按捺着心头的怒火,据理力争。
李璲狂笑:“你们县丞?好大的官威,你把他喊来,让本王试试他的腮帮子有多硬?”
张小敬扭头朝忠王府方向望去。
杨国忠恰好刚刚迈出门槛,发现张小敬正被一个穿着蟒袍的亲王指着鼻子怒骂,吓得急忙又缩了回去。
看到杨国忠如此胆小,张小敬内心苦笑,看来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扛下去了。
“我们并非针对仪王府,十王宅内的所有王府都要接受搜查。”
张小敬朝旁边指了指,“殿下你看,忠王府、鄂王府、荣王府他们都已经开门接受检查,巨鹿郡王府已经被查完。
还望仪王殿下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小人们。
我们进去转转,如果嫌犯真的没有藏在贵府,我们县衙的人自然会给殿下赔罪。”
“少给本王说废话!”
李璲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他们是他们,本王是本王!他们不要面子,本王不要面子吗?”
“若是殿下执意阻挠,小人只能认为嫌犯藏在仪王府,说不得我们只能硬闯了!”
面对李璲的蛮不讲理,张小敬心头火起,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如果真要是能在仪王府中抓到谢阿三,倒是能够出一口被这李璲羞辱的恶气!
“呛啷!”
李璲拔剑在手:“本王的妾室即将临盆,谁敢踏进仪王府一步,孤定让他血溅五步!”
仪王府的上百名家丁纷纷用手里的木棍拄地,齐声吆喝:“哪个有胆的进门试试?”
吓得差役们纷纷后退。
差事丢了可以另找,小命丢了可就完了!
人家是圣人的弟弟,真要是耍起横来把人打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替自己做主,还是老老实实的缩着尾巴才是明智之举!
张小敬乃是血气方刚之人,被李璲一阵羞辱,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当下跨步上前就要强闯仪王府。
“我张小敬奉圣谕查案,仪王殿下若敢行凶就是抗旨!”
看到张小敬一步步走上台阶,李璲的嚣张气焰顿时泄了一半,手中银剑指着张小敬道。
“你给孤站住,你再敢向前,死了可别后悔!”
“十二郎,把剑放下!”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声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夫人在十几个婢女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从荣王府走了过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琮、李琬、李璲三个人的母亲刘太妃。
因为儿子已经成家,所以刘太妃获准离开皇宫,搬到了十王宅居住。
平日里刘太妃住在二儿子李琬的家中,没事就到巨鹿郡王府看看孙子,也会到李璲家中转转。
适才有官差进入荣王府搜查嫌犯,刘太妃的第六感就觉得不妙,当即带人来三儿子这里看看动静,正好碰到李璲持剑威胁官差。
“母妃,你来做什么?”
李璲看到母亲到来,便收剑归鞘,威胁张小敬道:“给孤滚远点,要不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本王今天非宰了你!”
刘太妃拄着拐杖,怒气冲冲的走到跟前,质问李璲:“十二郎,你舞刀弄剑的做什么?”
李璲扭头道:“这帮卑贱的家伙竟然要搜儿子的府邸,真是欺人太甚!”
刘太妃道:“他们说是要搜寻纵火的嫌犯,你六哥的家里也有官差在搜,你让他们进去搜便是。
等万年县衙搜不到嫌犯,你再去向圣人要个说法不迟,现在吵吵嚷嚷的反而不占理。”
“不行,我就是不让这些狗东西进门!”
李璲叉腰挡在门前,一副想进门从我身上踩过去的姿态。
“儿子的妾室这几天即将临盆,这么多人嘈嘈杂杂,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张小敬忍着怒气道:“小人们动作轻点,尽量不出动静。”
李璲寸步不让:“不出动静还叫搜查?你拿老子当三岁小孩糊弄?
咱俩打赌,如果搜不到嫌犯,本王剁你一只手掌,敢不敢赌?”
就在这时,隔壁的颍王李璬走了过来,拍手称赞道:“还是十二哥硬气,小弟就应该学你,不让这帮狗娘养的进门!”
刘太妃不满的瞪了李璬一眼:“十三郎你就不要再拱火了,你家敞开大门让差役进去搜查,却来撺掇你十二哥抗旨,是何用心?”
李璬赶忙拱手解释:“太妃勿要误会,我也是与官差吵嚷了半天不让这些狗东西进门。奈何我那婆娘胆子小,硬是把我拉到一边,把官差放了进去。”
刘太妃拄着拐杖道:“妻贤夫祸少,既然你们颍王府不敢抗旨,就不要来怂恿你十二哥。”
“我可没怂恿十二哥!”
李璬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我路过、路过总行了吧?”
就在这时,十王宅的巨大门坊下响起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众人纷纷侧目看去。
只见一支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列队进入了十王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