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周奎夫妻正在家中客厅说些闲话,忽接门人来报,有客人来访,周奎急忙出门相迎,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僚,也算是好友吴雄,现任参将之职。周奎将其让进客厅落座。一番寒暄过后,自是问其来意。吴参将说道:“周老兄就要大喜临门了,吴某今日前来便是特来与兄长送喜的。”
周奎听了,有些不解地问道:“吴老弟莫要寻我开心,周某能有何喜?”
吴雄说道:“都统大人的千金看上了咱家公子,′吴某今日便是受大人所托,前来做大媒的,周兄就要与都统大人结为亲家,你说这算不算得大喜之事?”
吴雄把话说完,随即便面露得意地仰靠在椅背之上,静等看着周奎一阵惊喜之后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以招待他这位月老。
可周奎的反应却是让他大失所望,只见其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却丝毫看不到他事先预料的那种受宠若惊般的惊喜之色,反而坐在那里一阵沉吟不语。吴参将看到周奎这种冷漠的态度自是大惑不解,只好开口问道:“按说这事不管摊到谁家都应是一件特大喜事,难不成周兄对这门亲事还不满意不成?”
周奎听了,刚要开口,坐在一旁的周夫人却抢先说道:“按说这可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只是我家却是没福消受,我那儿子早已定亲,如今正准备挑个好日子让二人圆房。那女孩是我一手养大,和亲闺女一般,如今又成了残疾人,本就可怜,若是让我儿娶了别人家的女儿,我那可怜的英儿如何安置。以老妇看来,虽然能攀上都统大人这门亲家是件好事,可为了我那可怜的英儿却也不能答应。”
吴参将听了夫人的一番话,却仍是有些云里雾里的没太明白,只好用探询的目光又投向周奎,周奎也便把当年如何为周通指腹为婚,如何两人青梅竹马,一起由夫人抚养长大,如何为助周通练功英子变成残疾之身以及正在筹划与二人圆房之事向吴参将原原本本讲说一遍。吴参将听了,也是叹息不已,只好安慰几句,然后回去向都统大人复命。
其其格小姐当然很快便从父母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自是心中大为失望,可仍然心有不甘地说道:“既然尚未圆房,那便算不得真夫妻。再说一个残疾人,哪里配得上周公子那样优秀的男人。不如爹爹让周家另找个人家将她嫁了也就是了。”
济格尔说道:“人家若有那心思自会去做。既然辞了我们,就说明人家没那打算,爹爹我身为朝庭命官,总不能为了自己女儿的婚事,做出依仗权势逼人休妻的事吧?”
其其格想了想,仍然不肯罢休,说道:“反正一个男人纳个三妻四妾的也有的是,女儿便与那女子做个两女事一夫也心甘情愿”。济挌尔一听女儿这话,突然发起火来,对着女儿斥道:“你倒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人家二人从娘胎里便定了亲,无论怎么说也是原配,难不成你让我这堂堂一品大员,让自己女儿去给下属儿子做小?这成何体统,此事就此打住,不要再提。”
济格儿夫人一看,连忙对女儿劝慰道:“天下好男人有的是,何必非要认准周家,回头再物色一个与我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包教女儿满意就是。”话说这里,其其格小姐一时也是无计可施,只好悻悻离去。
这其其格小姐在这鄂城之中,出身也算得顶级高贵,大概是因为全身都是满人血统,自小又是在边外长大,和周通一样,战后才随父来这鄂城定居,所以自小便受满人骑射文化的影响,虽然身为女子,其性格却象个男孩子一般,平日为人争强好胜,桀骜不驯,不肯服人。而周围之人因其身份高贵与其相处自然也都要让她三分,因此也便逐渐形成了任性好强的性格。再加上如今她对周通已经动了真情,下定决心非周通不嫁,因此,对于这门亲事她自不会就此罢休。
“本小姐想要的东西岂容他人抢走。何况还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残疾人。”她有些忿忿然地想道。可人家对方不肯应允,总不能到人家家中去放赖吧,必须想个主意,让对方无法推托方可。小姐回去以后,随即进行了一番苦思。没过几日,还真是在心中筹划了一个她认为十分有效可行的计划。
近日以来,周通的日子也是很不好过,心里整日里烦闷不已。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英子的感情已是越来越淡,自从在都统府与其其格小姐相识以后,原来心中仅存的那点良知也已逐渐消失怠尽,如今对英子已然产生了一种厌恶之情。近日又听说都统大人到府中为女儿提亲,只因英子的原因,父母没能答应这门亲事,周通听了,当时如一桶凉水从头顶浇到脚跟,心中直怨英子坏了他魂牵梦绕想要得到的好事,更是暗暗埋怨爹娘为何要早早为他定下这么一桩亲事。心情如此不畅,自然什么事也干不下去。英子居处自然也不想再去,周通在家闲得无聊,只好每日出门到街上闲荡。
这日,周通正在大街上百无聊赖地漫步,忽见有一年轻女子向这边走来。待那女子走至近前,周通随即认出,原来却是其其格小姐的两位侍女中的其中一位。
那位侍女走到周通面前,问道:“周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周通答道:“闲来无事,随意走走。”
侍女说道:“自从那次在府中与公子比试武功之后,我家小姐对公子总是念念不忘,总想再与公子见上一面,不想凑巧在这里碰上,既然公子无事,便随我去见小姐如何?”
周通一听,这正是近来自已求之不得之事,自不会推辞,只是有些担心地说道:“无缘无故进都统府,只恐多有不便。”侍女回道:“公子只管放心跟我来便是,我家小姐自有安置。”周通听了,随即便随那侍女而去。
二人行至都统府门外,侍女对周通说道:请公子在此稍待片刻,待我进府回禀小姐。”周通听了,也便在附近找个地方,静静而待。
片刻之后,却见小姐骑着一匹骏马自府中走出,但见小姐仍是一身短衣打扮,只是上身又加了一件红色披风,骑在那昂首挺胸的高头大马上,全身更透出一股英姿飒爽,英气勃发之气。而一位侍女则手中牵着一匹和那匹长相个头都差不多的骏马紧跟在后边
只见小姐走到周通面前,笑盈盈说道:“周公子别来无恙。”
周通一见小姐那一脸的笑意,心境立刻便轻松下来,说话也随意幽默起来,对着小姐似乎带些幽怨地说道:“恙倒是没有,只是魂儿好象被人给勾走了,一天到晚总是魂不守舍的。”
小姐听了,嘻嘻一笑,随即说道:“如此说来,如今你我二人倒有些同病相怜了。公子会骑马吗?”
周通转头看了一眼那侍女牵的那匹战马,随即便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说道:“骑倒是能骑,只是谈不上什么马上功夫,只能保证不会在奔跑的马背上摔落下来。”
其实,周通说的倒是实话。那周通的老爹跟了济格尔以后,干的本是文职,可究竟是在军中,总不能坐着轿子去行军打仗,所以很快便学会了骑马,战事结束在鄂城安顿下以后,也便在府中养了几匹马。而周通有时来了兴致,也便拉出一匹骑上一阵,可他的兴趣毕竟不在骑射上,所以马上的功夫却是平平。
这时其其格听了周通的话,不觉笑道:“如此也好,省得让本小姐觉得处处都不如你。今日公子便随本小姐骑马出城,让你见识一下本小姐的马上功夫如何?”
周通随即答道:“周某若有此眼福,实是求之不得,深感荣幸”
二人说到这里,随即回头对两位侍女说道:“今日本小姐要与周公子出城练习马术,你二人不必相随。”二人听了,随即将马交于周通手中,正要转身回去。小姐却又将二人叫到近前,压低声音说道:“你二人也不必回府,随意找个地方玩去吧,免得二老问起我的去向时你们不好回复。”两个侍女听了,立刻现出一脸的喜色,转身而去,边走边掩嘴偷笑。剩下二人也是相视一笑,小姐说道:“我二人也走吧。”随即也便策马而行,周通则答应一声,跃身上马,紧随小姐直向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