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随同门人进入庄内,那门人将二人领到一座厅堂的门外,说道:“庄主就在这厅堂之中等候,二位自行进去便可,小人便不再奉陪了。”说罢躬身退去。二人也便按照那门人的指引,进入那厅堂之内,然后在厅内立定身子,对厅中打量一番。只见厅堂的两边都用厚重的木板隔开,只留出中间的一间作为正堂。堂内的设置十分简单,两边并没有通常厅堂内常有的坐椅之类,只在靠后墙不远的地方横放着一尊长长的桌案,因此整个厅堂内显得十分空旷。
此时那桌案的后面靠墙的地方却正坐有一人,而两边各有一条壮硕汉子紧贴着那厚重的木板墙肃然而立。
二人对着坐在桌案之后的人细细打量一番。只见那人大约有五十多岁的年纪,正在正襟危坐于一尊十分硕大厚重的座椅之上,看上去很是有些威势,此时那人也正在目不转晴地打量着刚刚进门的两位。很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若是换作一般没见过世面的平头小民,还真的会被这种威势震摄得手足无措而失了方寸。可二人毕竟都已有了不少不同寻常的经历,自然不会被这种场面震住,完全是一付神态自若,不卑不亢地上前两步,对着座上那人拱手施礼道:“晚辈见过庄主。”
座上那人一见对方如此年轻,面对自己努力施展出的威势竟然表现的如此冷静,却也是感到有些意外,也只好不动声色地对二人说道:“本庄主听说,你二人乃从湘南的天柱山而来,自称有要事要见老身,不知二位乃是何人?要见老身有何要事?”
翠儿一听那庄主开口,随即便听出说的确实是一口正宗的陕西口音。因为自己的爹爹和山庄上的不少长辈说的都是这种口音,她自然是非常熟悉。而其年龄和爹爹说的也十分相符。体形身量却也看不出大的差别。至于相貌,虽然爹爹也曾向她细细描述过一番,可若是没有特别的印记之类只凭语言去描术一个人的相貌,何况说的还是二十年前的模样,当时的翠儿实在难以在心中形成一个如今闯王的一个明确形象,只是相当然地觉得眼前这位庄主的面相轮廓和那股威势和爹爹所描述的很是有些相似。当时翠儿也便平静地回答道:“小女子姓李,名叫小翠,确是自那湘南的天柱山而来,只因家父受人重托,为人看护一批财宝,后来有一伙强人前去强索那批财宝,我爹爹为了保那财宝不失而丧命,小女子在家无法过活,而爹爹在遇难前便安排小女子在他遇难后便到这九宫山来寻亲避难,这才辗辗转转来到庄上。这位小哥则是小女子的一位结拜兄长,是特地陪同我来此寻亲的。”
那庄主听翠儿说完,似乎有所触动,盯着翠儿伃细看了几眼,然后说道:“你既是前来寻亲,只管去寻便是,为何来到我这山庄,还非要面见我这庄主却是为何?”
翠儿答道:“小女来到这九宫山已有数日,经多方打听,却一直没有结果,不料近日却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此庄的庄主却是与小女所寻之人的各种特点都十分相符,所以这才来到庄上,定要见到庄主,以辨清庄主是否为小女子所要寻找的那位亲人。还望庄主莫要怪罪小女鲁莽。
这时,只见那庄主听了翠儿的话,立时双眼上翻,一付认真思考的样子。过了好一阵,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突然向前探身,很是急切的向翠儿问道:“我且问你,你的爹爹叫甚名字?你所寻之人又是与你何亲?”翠儿自然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可如今却也已不是什么秘密,因为特别需要防范的周通对此事已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已经没有必要再做隐瞒,于是也便实话实说道:“小女的爹爹名字叫作李过,小女来此所要寻找的亲人便是父亲的二叔,也即小女的二爷。”
那庄主听了翠儿的话,瞬间现出一副十分吃惊的表情,定定的看着翠儿,然后对着翠儿招手道:“孩子上前来,让老身我伃细看看。”
翠儿听了,也便上前几步,来到那桌案前与那庄主隔案而立。那庄主则探过身子,对着翠儿伃细审视一番,随后自言自语道:“象,确实是象,果真是过儿的骨血。”
随后重新坐定说道:“如此说来,姑娘所说的那批财宝,定是你那位二爷托付他看护的了?”
翠儿连忙荅道:“确实如此。”
庄主听了这话,好象也一下激动起来,有些急切的对翠儿说道:“我的孩子,事到如今,老身也便不再瞒你了,如今你还真是找对了人,老身我就是你要寻找的二爷,也就是当年起兵造反,灭了大明,建立大顺的闯王李自成。”
翠儿一听这话,一下激动的简直就要哭出声来,她声音哽咽的说道:“二爷,翠儿我总算是找到您了。也终于可以告慰我爹爹的亡灵了。”
这时,只见这位“二爷”的心情好象也很激动。一付义愤填膺地样子对翠儿说道:“孩子莫要难过,快快告诉二爷,是何人杀了你的爹爹?二爷我定要为他报仇雪恨。必要将那害死过儿之人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翠儿听了,却是面带忧郁地说道:“二爷不知,那害死我爹之人乃是官家之人,要想报仇,却也不易。”
不料那“闯王”听了翠儿的话,却是一脸豪气地说道:“官家之人又如何,当年的大明皇帝我都不怕,还怕了他一个官家之人。孩子你也不是外人,二爷我不妨告诉你,二爷我当年虽然败与清军,却也从未灰心丧志,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卧薪尝胆,厉兵秣马。联系各路反清志士,收拢旧部。现手下已有精兵数十万人,只因手中缺少军资,所以迟迟没有起事。本来当年让你父将那大批财宝运往南方藏匿,便是以备日后东山再起之时作为军资而用,只可惜你爹爹已死,只怕是那批财宝是指望不上了。”
至此,翠儿的心中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了眼前这位庄主就是自己的那位二爷,正要将爹爹已把那财宝的秘密传于自已的事情说出,却听后边的罗云干咳了一声,翠儿立刻醒悟过来,心中明白,罗云这是在提醒自己:时机未到。于是他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很快恢复了理智。然后说道:“二爷所说的这些,翠儿不过一女流之辈,况且年纪尚轻,实是不懂。只是眼下翠儿已是无家可归,做为李氏之后,翠儿觉得今后还是认祖归宗,去过安稳日子为好,二爷既然认下了我这个孙女,不妨将老家的具体情况比如家乡住址,家中还有何亲人说于孩儿听听,也好使孩儿心中有数。”
座上那位“二爷”一听这话,心中自然明白,眼下这丫头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不由心中暗暗想道:“不曾想如此一个小小的野丫头,竟然如此难于对付。”想归想,却也只能重新打起精神,对翠儿说道:“果然不愧为我李家之后,想的倒还真是周全,二爷我还真是应该把老家的情况与你说个清楚。”说罢,随即便把那李自成老家的各种情况向翠儿细细讲说一番。另外他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李过年少时与他这位“二叔”之间的一些生活琐事。他觉得这些几十年以前的小事反正也无法查证,只能使这这丫头更加相信自己确实就是她的二爷
翠儿听完“二爷”的一番介绍,觉得和爹爹以前与自己的说的确实十分相符。这使翠儿对这位二爷的相信更进了一步。
可这时翠儿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深知这有关财宝的事情实是关系重大,决不容有半点闪失。如今虽然没发现对方有甚破绽,可她还是决定再证实一下,于是又对那位“二爷”说道:“翠儿常听人说起,当年的二爷曾是一位叱咤风云的盖世英雄,我那爹爹也一直跟随您老驰骋强场,建功立业。二爷何不就此给翠儿讲讲爹爹随您一同造反的不凡经历,也好让翠儿了解一些咱们李家当年曾经的荣耀。”
这时这位“二爷”不觉有些不耐,可他自然也明白,眼下已是最关键的关头,决不能情绪失控,露出半点破绽。所以也只好痛快地说道:“孩子你既然想听,二爷我如今便将你爹爹当年的辉煌经历与你讲个大概,既然来到二爷这里,日后还有的是机会,二爷我再与你细讲。”于是也便把李过跟随自己经历了哪些大战,在作战中如何足智多谋,英勇无畏,立下多少不朽功勋等等大致讲了一遍。翠儿听完,觉得眼前这“二爷”所讲的与爹爹曾经说过的以及平日庄上长辈们所说的还真是没什么大的差别。因此她心中已经完全相信,对面这位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那位“二爷”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