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原本就是因为景辰邀请了几次,自己也确实因为各种原因推掉了。今天晚上恰好心里不太痛快,于是趁着过来吃饭想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
王敏佳无意之中说的话,仿佛一下子让他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许现在说是新方法还为时过早,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思路去操作。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应该是现在拆迁的事情走进死胡同的核心因素。互相攀比,邻里观望,所以导致了工作停滞不前。但是,就像王敏佳说的那样。如果不拆迁了又会怎么样?
那些农户是认准了管道工程肯定要占用自家的土地和房屋。因此才不择手段地想办法去多获取一些利益。如果突然之间,因为谈判僵持不下,管线“改道而行”了,所有人的期望一下子落空了,又将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高斌回到办公室,直接给管道工程总负责人冯文军打了电话……
两天以后,村子里面那些做工作的政府工作人员忽然就撤走了。与此同时,国道旁边多了一些身穿反光背心的测绘人员。
“由于谈判毫无进展,国家重点工程严重受阻,有关部门为了保护老百姓利益以及推进工程进度的原因,决定将输油管道改线了。不再占用村里的农田和民房!”
这个消息传到村子里,一下子就炸锅了。
“村长,这可不行啊。怎么能说改道就改道呢?我家地里那几口井不是白打了?”
“你那是屁的井!不就是挖坑埋了几米深的水泥管子吗?我家可是真金白银盖了新房的。”
“我家还等着拆迁款给儿子过彩礼娶媳妇呢!这可咋办呀?说好的婚事都要吹了……”
大批村民纷纷找到村委会诉苦。
“你们找我有屁用?老子是村长,还能命令县长,市长?”
村长也气得脸色发白。本来打算突击弄一个养殖场,还花钱租了百十头牛过来。现在倒好了,人家不占地了。百十头牛的租金不算,这些天买饲料都花进去上万块!
“吴老二,都特么怪你!老子就说给的钱不少,签了协议就得了。你特么的非串掇我等!这下好了,等来一场空。你特么的赔我钱!”
“你咋还怪我呢……我不就是随口说说。我家的房子跟你家隔着两趟房呢!你家的事跟我有毛关系?是你自己贪心不足!”
“你特么……老子弄死你!”
村委会里一时之间乌烟瘴气甚至上演全武行。
“都特么的别吵了。老子的头都要炸了!妈的,我再去别的村问问。是不是只有咱们村是这样。”
村长气得跳脚。
“还问个屁!我二舅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骂。说咱们村不带好头,连累了他们村也拿不到拆迁补偿了。”
“是啊,我老丈人现在都恨死我了。小舅子就等着拆迁款在城里买新房呢!”
“该,谁让你瞎撺掇的。自己不签,还不让老丈人那边签。”
“你特么闭嘴!”
县委常委会。
“现在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故。足以见得是上级对我们失去了耐心和信任。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啊!”
夏书记首先发表了意见。
他出去躲了几天。回到家里以后,老婆出奇的没有跟他大吵大闹。而且,保姆也换成了一个头发花白五十几岁的大姐……
他到现在也搞不清楚那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听说何荣那家伙闯进来就开了灯。自己光溜溜醉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条性感的女士裤衩就明晃晃地在沙发的扶手上。
好在任玮峰的善后工作做得不错。这几天就应该给他解决一下住房问题。
至于高斌,听说那个会议的参加名额原本是他的。但是,他主动让了出来。虽然他算是给自己留了颜面。但是,这个事情如果说起来,根源还在他这里。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上位的就应该是何荣。也就不会发生那晚的事情。更何况,这家伙事后做足了姿态,又捞了一波人气……
“高县长,这个工作一直是你主抓的。如果有必要,应该主动找领导去做检讨啊。不行的话就我去吧,谁让我是一把手呢!”
任玮峰坐在最末尾的位置上,看到高斌面无表情,他不由得替夏书记感到悲哀。
“明明自己才出了丑,现在还在迫不及待地刷存在感。如果高斌当时借题发挥一下,现在这老小子说不定跟何荣一起去纪委喝茶了吧!”
他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站在高斌一方的决心。
“工程因为各种客观原因作出调整,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至于说责任,现在还不是讨论谁去背的时候。我跟冯总指挥保持着良好的沟通。咱们县区范围内的工程,比计划时间延迟了半个月左右。但是,还在预计工期之内。如果抓紧时间,完全可以抢回来。”
高斌懒得去过多计较,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
“高县长未免有些太乐观了吧……”
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姚远说。
“工程改道,现在才开始重新测绘,然后要对接新的地标。所涉工程量非常大,这是常识。”
“那怎么?姚主任的意思是我下来,你接着上?”
高斌皱了皱眉头说。
“我……我老咯,还有半年就退休了。还是交给年轻的干部吧!”
姚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颏。这是他自认为很潇洒的姿势。可惜,他没有关二爷的长须。
“开会是为了找到问题解决问题。不是为了说废话!没有建设性意见的发言就请保持沉默!”
高斌罕见地开怼了。
“你……”
姚远的脸色一红一白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到退休,夏书记,我倒是有个事情想起来了。我们的常委楼是为了给领导干部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而建设的。据我所知个人是没有产权的。所以,无论是退休,调离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都应该主动联系县委办腾退出来。像董县长这样的情况咱们可以酌情处理,但是,其他人绝对不应该搞特殊化。甚至几年了还占用着公房不搬走,这不是一个领导干部应有的素质。”
高斌毫不客气地把话题转移到常委楼的问题上。
“你这是打击报复!我还没退休呢!”
姚远气得拍着桌子说。
“我是就事论事,请不要对号入座。”
高斌翻了个白眼,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