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万副局长从财政局赶回,风风火火冲进局长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局长对面,气喘吁吁地说道:“局长,钱没拿到。”
“财政局资金没到位?”
局长不慌不忙,心想财政局拖延款项是常事,这些钱无非是办公经费和人员工资,一般拖延一周也就到账了。
“不是,被扣了,留作赔偿。”李成万稍作平复回道。
毛局长闻听,噌地站了起来:“扣了,赔偿?”
这可不是项目款,主要是工资啊,不发工资员工岂不都得喝西北风了?平时奖金少,下边人已怨声载道,若再发不下工资去,不仅会被政敌发难,员工也会不听指挥,自己局长怕是也干不下去了!
“什么,赔偿,赔谁啊?”局长这才注意到后面两字,着急问道。
“好像是锦嘉超市。”李成万回答。
毛局长听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已猜到几分。近期锦嘉超市频繁登报,可谓红极一时,它可是市里重点扶持的私营企业,还得到田副市长重点支持和关照。难道是手下人想揩油,或是看人家不顺眼故意设障,被告到市长那里?
周市长刚来不久,他会不会觉得这是工商局故意给他下马威,想要破坏他政绩,所以才大发雷霆?
完了,给市长留下此等印象,自己这个局长怕是也当到头了。
毛局长细思极恐,觉得此时打电话询问实在不妥。秘书是市长从京城带来的,自己与他并不熟悉,更别提交情了。目前看来,也只能亲自去拜见市长了。
于是,他拨通了秘书的电话:“白秘书您好!我是工商局的毛新庆,我想过去向周市长汇报工作,不知道市长现在方不方便?”他说话的声音低三下四,极尽谦卑。
“哦,毛局长,请稍等。”电话那头传来白秘书的声音。
周市长听了白秘书的汇报,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中午时分,外甥女张笑的电话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她将锦嘉超市上午发生的状况一一道来。
这小丫头继承了父母和姥姥家的优良基因,十分精明。她只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对她和邢敏的纠葛只字不提。这一行为不仅帮了宋锦阳,也是对邢敏的报复。
周市长听完后,内心平静如水,完全不像毛局长所想的那般多虑。然而,有一点相同,他也认为工商局是因索贿不成,而挟私报复。
周市长听了张笑的话,心中怒不可遏:“这些人怎能如此嚣张?他们这样做就是胡乱作为,更是对职权的滥用!”他紧紧攥着拳头,对工商局的行径无比愤怒和失望。
没过多久,田副市长的电话也来了。他的叙述与张笑所说完全一致。能不一致吗?张笑和田心雨说的一个版本,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同。
两位市长当机立断,决定要给工商局一个教训,以免他们日后无法无天,阻碍经济发展。
白秘书回来后,对毛局长说道:“毛局长,市长正在忙,没时间接见,改天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遭遇到如此冷遇,毛局长犹如被人打了个大窝脖。遇到事情,不怕对方发火,就怕领导不理睬,连个承认错误、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这下可好,本想询问缘由,话还没搭上,白秘书就挂断了电话。足见领导对他有多么失望。
车站派出所。
地下室的一扇铁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高约一米六八的男人被推了进来。他长着一张慢长脸,下巴很尖,嘴像中风一样斜着,这人便是刘歪嘴,本名刘同同。
中午,乔指导员没在家里堵住他。过了一会儿,他提着一瓶白酒和一包油炸花生米回家时,就被布控在胡同口的向警官和周警官逮了个正着。
向警官还没将刘歪嘴铐在审问椅上,就被张所长赶了出去。人刚出门,身后的铁门就传来沉重的关门声,随后里面传出杀猪般的惨叫。那声音细微而遥远,仿佛不是从这个房间里传来的。
这个派出所原本是日本人所建,同样负责车站的治安,当年宪兵队和黑狗子就是在这里初审抗日军民的。
乔指导员走下来,看到向、周二位警官在门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他猜到里面在发生什么。
不到十分钟,张所长挽着袖子,衣领下的两个扣子也敞开着,土匪般走了出来。
“好了,去审问吧!”他若无其事地嘟囔着,“这贱骨头,三天不挨打,就开始尥蹶子。”
乔指导员三人走进刑讯室,只见刘歪嘴端端正正地被铐在刑讯椅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走到正面,刘歪嘴的脸上也没有伤,只是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要不是在门外听到了声音,还真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呢!
张所长回到办公室,泡好一杯茶,烟蒂刚被掐灭,乔指导员就带着两名警官回来了,他们手中拿着口供。
张所长随意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口供,说道:“把老刘叫过来,我们研究一下抓捕鬼手的事。”
这真是狠人效率高,从把嫌疑犯带进派出所到现在,不到二十分钟,刘歪嘴就把所有事情都秃噜出来了,连高小上学时,隔着墙往女厕所撒尿的事都没落下。
东湖工商分局。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分局长黄惠忠还没来得及说出“请进”,门就被“砰”地一声撞开了。毛局长和李副局长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毛局、李副局,您二位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就来了?”黄惠忠看到两位领导脸色阴沉,连忙起身泡茶。
通常情况下,局长下来视察,都会提前通知。如今,一、二把手突然到访,让黄惠忠有些手足无措。
毛局长瞪着大眼,吼道:“怎么,我还得向你汇报吗!”说完,他一屁股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后面的秘书见状,赶忙向黄惠忠使眼色。其实,不用秘书提醒,他也知道情况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