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人长睫翕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原本薛灵若以为自己应该身处在马车之上,身边是熟悉的婢女,怎料入目依旧是一片红意。
她怎么还在喜房之中,她不是“死”了吗?
薛灵若皱了皱眉头,难道假死药没有效果?不可能,这可是她从天山老人那里得到的,若是这个药是假的,那么这世上想来也没有真药了。
耳边传来一道清润的男音,“夫人醒了。”
薛灵若抬眸,就看见白榆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让人心颤的弧度,“昨夜夫人昏迷不醒,可真是吓坏了为夫。”
龙凤喜烛早已燃尽,薛灵若看着那杯饮尽了还未撤下的酒,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呵,你解了我的药。”
她不打算和他卖关子,也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假死昏迷,是她的“夫君”,面前的男人做了手脚。
青丝四溢,红袖翩跹,只一瞬,那只从发上拔下来的蝶簪就抵住了白榆的咽喉,“既然破坏了我的计划,那就留不得你了。”
她的内心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这个男人打乱了她假死脱身的计划,还解了她的药,真是可恨。
思及此,化作利刃的簪子割破了皮肉,溢出一点血迹。
面前的男人却没有薛灵若想象的心慌,他用一种快到无法捕捉的速度,捏住她的手腕,打落她的金簪,又扯进怀里,温热的呼吸落在耳间,薛灵若挣扎不得,只得恶狠狠对着抱着自己的男人说道:“松开我。”
白家的小儿子有这么强大的武力吗?
她的功夫也不错,在同龄人之间也是遥遥领先,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薛家的女儿武功到了何种地步,而白牧驰在武林大比中也只是第十名,怎么说她肯定也能打得过他。
可是现在,她两只手被他紧紧握着,整个人被钳制在男人怀里,动弹不得。
白榆撩了撩薛灵若耳边散落的碎发,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轻笑,“我不是白牧驰,我是他的大哥,白榆。”
白榆?武林第一的白榆,功夫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在大比上以一敌百,也正是因为白榆,白家才今昔非彼。
薛灵若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的弟媳,你在对我无礼。”
白榆纯良笑道。“可是与你拜堂的是我,与你入洞房的也是我。”
她瞬间想到了关键,“白牧驰出事了?那婚约就此作废。”
“废不得。”白榆松开了禁锢住她的手,拾起掉落在床上的簪子,“薛姑娘,你不想回去薛家吧?”
他喊她薛姑娘,肯定也知晓了她是替江秋月嫁过来,薛灵若也不装了,“你想怎么做?”
白榆倒是没有问她为何不想回去薛家,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只是下一秒,她就听到白榆说道:“你一个人,孤身在外,势单力薄,恐怕不好调查你想查的事情,不若留在白府,我会给你提供助力。”
有那么一瞬,薛灵若几乎掩饰不了眼中的杀意。
白榆额察觉到了她的杀意,笑得温良,“白家不是凶手,你知道的。”
这个男人,怎么好像全都知晓她的秘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薛灵若也不想打草惊蛇,昨夜是最好的假死时间,现在已经错过了,只能再做打算。
“行。”
听到她同意,白榆拿起簪子,往修长的手指划去,血珠溢散。
薛灵若觉得莫名,“好好的,你划手作甚?”
只是很快,她也就知道了白榆为什么划手了,他把血沾染在了帕子上,薛灵若再傻,也反应过来了,一时语塞,双颊也染上了一抹不自在的红。
她试图转移这个尴尬的举动,“白榆,你的功夫是不是如同传闻那样?我们来比一比。”
说完,薛灵若便拖着白榆,拔了屋里的佩剑,直直指向男人的脖颈。
“与我比试,让我知道你不是徒有虚名。”
方才她以为他是牧驰,一时不察,才被他制住,但如今她做足了准备,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剑招凌厉,招招朝着白榆的要害袭去,薛灵若几乎是憋足了火气,她的计划被打乱,这个人又似乎知晓她的秘密。
好想灭口。
白榆接过她的招式,两剑相碰,宛若蛟龙相缠,他慢慢收起了轻散的态度,认真应付起来。
见薛灵若愈发费力,剑招也逐渐不稳,白榆把长剑一扔,双手举起,“我不打了。”
薛灵若差点刺入他的肩颈,她知道自己的内力不支,而白榆依旧游刃有余,胜负已经十分明显。
“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好。”白榆负手而立,倚在院中树下,墨色发丝与斑驳树影交织,平添几分脱俗。
其实你已经赢了。
白夫人已经等了许久,微微蹙眉,“榆儿和少夫人怎么还不过来?”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她还在等新妇敬茶,莫不是昨夜两人胡闹太过,今早起不来,误了时辰?
身边得力嬷嬷便道:“夫人,少爷和夫人正在院中比试。”
“比试?”白夫人揉了揉肿痛的太阳穴,虽然她知道江家女会武,可是也不能这么和榆儿胡闹吧。
正想着,白榆便带着薛灵若过来了,白夫人上下打量一番,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还算不错。
至少大儿子也不算吃亏。
“娘,她身子不好,以后清晨的请安便免了吧。”
白夫人扫了儿子一眼,这才进门第一天,这就护上了?罢了,原本这门婚事就不是大儿子的,既然儿子被迫娶了,那么她也乐的在这方面上满足儿子的愿望。
薛灵若在旁边听着,神色并无波澜,就算白榆不说,她也是不会过来的,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白家儿媳,那些个虚礼她也不想遵守。
她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为何同为武林世家,白家却有着像京中高门那样的规矩。
白家把这些规矩学的七七八八,但在真正的高门看来却有些不伦不类。
大儿子是白家的门楣,至于逃婚在外,尚且还寻不到的二儿子,白夫人只觉得头更痛了。
离开白夫人的院子后,路过一个杂扫的小婢女,薛灵若比了个手势,那人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计划取消,暂时搁置。
担心了小姐一夜的画屏也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