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智低头不语,像是在酝酿一团仇恨。
过了许久,施智抬头言道:“各位师兄有所不知,我变成这样之后,一度抑郁,钻了牛角尖。我在吃上花了很长时间的调查,是那些肉类供应出现了问题。
餐馆行业买卖兴隆,食材用量需求追加,随即畜牧养殖业就要追盯订单,扰乱了家禽牲畜的生长环境,缩短了成长周期。最后出厂的家禽牲畜都是一群憨、傻、痴、呆货儿,肉质松软如棉,以及诸多未知含素。”
经营酒楼生意的蒲相官人,清了清嗓子,接过了话头,言道:“其实也并非养殖业的过错,经济大发展,消费水平提高,餐饮业自然红火,又促进了养殖业扩大经营,又反过来带动了本地经济。这三者便构成了三方利益循环。
我虽然是作餐饮生意,并不希望见到现身说法等现象,只会对行业造成负面影响。各行各业,有人诚信就有人奸诈,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片。我能做的只有尽量影响所在行业规范,对诸多食客也只有口头劝戒他们健康饮食。”
褚障郎中点了点头,余光扫过众人,那位靠墙倚坐的穿灰衣服的居士也在频频点头。褚障观量了灰衣居士片刻,见他不发表言论,也未有其他暗示行为。
褚障郎中未在等候灰衣居士讲话,接过了蒲相话头,言道:“健康饮食,是一件好事。但是如何才算是健康?已经讹化成了一种模糊的概念。”
关茵夫人听后,连忙问道:“我三餐规律,一向食素。可谓健康?”
褚障郎中回道:“饮食规律,自是健康。我所言,是指打着健康主义为噱头的诸多健康言行。喝口水,要讲究健康。吃口米,还要讲究健康。生活了大半辈子了,突然冒出一群人来告诉你该怎么喝饭吃水。大谈健康理论,整的我都不敢饿了。甚至连我的一些同行朋友,都跑去做营养顾问,可见健康才是最大的商机。”
一直未开口的另一位居士,破口笑了出来。
此人高大,虎背熊腰,魁梧不凡,长髯阔口,像是一位退休的军官。此人唤名曰“龙多”,开口即传出清亮音。
龙多言道:“要想营养跟的上,还是要多吃肉。”
褚障笑道:“说的是,吃肉固然是有益处。”
龙多捏了捏肩膀,松了松后背,继续言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知足了,吃肉还是吃素,总比有口吃的要好吧。俺家那两个娃娃就有挑食的毛病,仗着俺娘宠着,越来越没教养。一气之下,就趁着俺娘串亲戚,俺就把这两个娃扔到了曲山的朋友家,天天见不着荤腥。两个月下来,毛病一下子全好了。”
蒲相连忙问道:“这位师兄,这个法子可灵?”
龙多答道:“灵的很!可就是得下狠心,一直娇生惯养的,难成气候。”
蒲相点了点头,言道:“我家也是这样,仗着自家开馆子,总给三个孩子吃好的,最后营养过剩。大闺女早就到了婚配年纪,因为身材肥胖,堵住了姻缘路。二儿子到是刚刚结婚,也是因为肥胖的事情,常跑医馆,小两口的夫妻关系处的很差。小儿子好武,骨头挺硬,但是也因肥胖导致脑部供血不足,经常受伤。三个孩子被我强制减肥,遭老罪了。”
有了家庭孩子,话题也就多了,龙多和蒲相似乎有着说不完的教儿经。龙多正欲接话,探讨孩子问题,却被闻世先生轻咳声打断。
龙多收口,望向了闻世。
闻世先生言道:“各位师兄所谈不虚,可我们是不是忘了这位瑞景师兄的困扰了。杀鹅?还是不杀鹅?”
闻世一言,顿时将众人视线移向了瑞景。众目投来,瑞景全身不自在。原本只是听他人闲聊,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顿时耳红脸赤心跳快,尴尬的很。
瑞景不知讲些啥,不觉看到那位灰衣居士,对着自己点头示意,似乎有所期待。瑞景也对灰衣居士点了点,似乎明白了其意,心里多了份自信。
瑞景接过了话,开口道:“听了这么久,我心里也想了许久,对于杀不杀鹅,我也吃不准。总之,这两只鹅对于我来说,是有些不好处理。如果能重新来过,我一定不会选择收下这两只鹅的。”
龙多居士笑道:“两只鹅有两只鹅的命,要么杀,要么卖,要么送,总之没有好下场。”
闻世先生言道:“如何算是好下场呢?六道轮回,入了畜生道,已经注定了结局。纵有修灵类,舍去肉体藏匿数百年之久,即便将道行提升再高,也要重入轮回,以人道之躯体再塑修行,方可增进天道。”
王谛老人言道:“作畜生也非是作了大恶。若是地狱、饿鬼两道众生,脱离罪苦入畜生道,谓之福报。若是天、人、阿修罗三道,命劫已尽入畜生道,即是孽缘。这两鹅,并不知其前世种种,今时投生鹅报,非进、退二果不能所现。
六道众生与畜生道诸属,皆有千丝万缕的宿世缔结,或父母、或子女、或情仇、或主仆、或债录、或愿往、或咒怨。又有哪一个知晓这两鹅与你有甚样关系?又有哪一个知晓你杀鹅是否是清债?又有那一个知晓你不杀鹅是否是报恩?”
瑞景听了许多,一脸发蒙,原本犹豫不决的事情,又加重了。
关茵夫人停下拨转手中念珠,对瑞景言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是对是错,是恩是怨,总有牵扯不断,纠缠不清。无视过去种种,今朝向善,以铺明路。”
瑞景点头回道:“总体来说,不杀生即是好果,我继续饲养两鹅,直至自然老死。”
闻世先生点了点头,问道:“若是两鹅老死,你又当如何?”
瑞景略有思量,言道:“将其掩埋,或烹调食用。”
蒲相官人问道:“那你就不担忧扰民了?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能够作邻居,互相帮衬,也是一件幸事。若因两鹅狞叫,吵了和睦,就划不来了。”
瑞景略有思量,言道:“说的是,如何处理邻里关系,却是一门学问。现世利弊来看,邻里关系要更重一些。我看,还是将两鹅送与他人或贩卖,总比自己宰杀要好些。”
王谛老人问道:“那杀生锁债,岂不是要推脱给了他人?因你而起,使他人背负杀生债,岂不是等同于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