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峰哥 具体是怎么安排的,但他对手下兄弟的爱护,从没让我失望过。
但他叫小卫过来,这就是一个态度!
小卫,江陵道上的疯子,峰哥手下最锋利的刀!
派小卫过来,这就一颗定心丸,也是一种宣誓:
从此刻开始,和锤子的关系,已经不是十万块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
我把德胖子放了,从他惊惧的眼神,和双腿抑制不住的哆嗦中,我判断他不敢报公安。
他从头到尾听见了我和陆峰的电话,很清楚我是干什么的。
不报公安,顶多就是损失一个手机,脱臼的腿还能接回来,但如果报公安,那就是他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太阳的问题!
……
黑夜中,我走了。
我走下石板桥,按照陆峰给我发的短信,给小卫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汇合的地点后,就等待起来。
到清晨六点多,当黑夜散去,旭日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我看见了小卫。
与小卫电话中,我没多问,但真没想到,小卫是开摩托车来的,更没想到,是小卫一个人过来的!
我以为他会叫几个人,最少开一辆面包车,叫上五六个靠谱的能办硬活的兄弟吧,可他却是一个人!
一辆红色的幸福250摩托车,摩托车车身锈迹斑斑,车把手和座椅磨损相当严重,唯有车灯处擦拭得很干净,清晨中,摩托车的灯光异常明亮,犹如小卫的眼神,癫狂犀利中带着一往如前的决绝。
清晨的微光中,在那个歪歪斜斜的上书‘高沙汽车站’的木制牌匾门口,小卫一拍屁股后的摩托车坐垫,喊道:“上车!”
“卫哥,带衣服没?”
我跳上摩托车,问道。
“没带,时间紧任务重,不说废话,跟着我走就行了!”
我惊愕于小卫的果断干练,我本想换一件衣服,我穿着这样一件满是鲜血的条条破洞唐装去县城,实在扎眼。
但小卫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我扯着小卫的后背心,感受着清晨风刮到面门的清寒,路边的各种低矮的建筑仿佛电影一帧帧在眼前掠过,昨晚的一切,仿佛做梦一样。
可能真的是做梦吧,否则,我实在很难想象,我居然一个人,从县里的文昌街,靠着双腿,跑到下面的乡镇里来了。
……
摩托车在嘶吼,在咆哮,风刮过我的脸,我感受不到疼痛,只有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的狂躁与澎湃。
路上,我跟小卫聊了几句,他告诉我,锤子是李世光开在文昌街的赌场里的股东之一,他在文昌街有一个固定的住所——他住在“好运歌舞厅”后面的一个叫‘光弘’的老式小区里。
锤子经常去好运歌舞厅跳舞,他有个马子就是歌舞厅的舞女,舞女和锤子住一块。
不用猜,也知道,小卫之所以知道这些,肯定是峰哥告诉他的。
而峰哥为什么知道,那肯定是小宝向他透露的消息。
以小宝在江东市的名望和人脉,他打听到的消息,应该是靠谱的。
至于锤子是李世光开的赌场的股东之一,这个消息我也不意外,这更加证实了很可能就是李世光在背后给锤子兜底!
……
小卫的摩托车上,我没看见枪和刀,他可能把家伙事藏在后备箱里,但我也不问。
我们秉持着一个敢疯,一个敢陪的原则,陆峰一个电话,小卫开摩托车,大半夜的一百多公里跑过来,帮我办事,我何嘉祥就能不管不问哪怕他把县Z府炸了也奉陪到底。
我不是在说空话,更不是玩笑话。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复杂矛盾的人,我也有儿女情长,很多时候优柔寡断的,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有些幼稚的善良。
但当鸭子抱着锤子的腿,当鸭子用自己血肉构筑的胸膛去顶锤子的刀的时候,当钢棍插进八戒嘴里,八戒撕心裂肺的呜呜呜嘶喊的时候,当刘八斤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看似没心没肺的人,被五六个流子抡着钢管砍刀猛砍猛剁,被逼着当街跪下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丧失所有理智,毁灭宇宙的癫狂。
当大哥,图的是什么?我经常在想这个问题。
为了人前显能,呼风唤雨的风光?我似乎已经享受到了。
为了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豪情?去金海迪厅,一次性给小妹一千多小费的潇洒,我也体会过了。
我曾经想了很多次,而今,脑海里宋哲、刘彦明、羊克与刘八斤这些人的面孔,一张张闪过。
刘彦明是为出人头地,刘八斤是为夜夜新郎,羊克是为畅快肆意的不被定义,而我呢,我所图为何?
我为情,为爱!
贺雄欺辱我十年,我忍了,可他打死阿黄,毁我妈的坟墓,我忍不了,我得跟他拼,哪怕死。
……
距离目标越来越近,摩托车在县城的大街与小巷里穿梭,我们都不识路,期间我们下车问过几次路,但好歹时间没耽误,清晨7点26分,我们已经赶到好运歌舞厅,在歌舞厅绕了一个大圈,找到了歌舞厅后门的光弘小区。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老旧的小区,小区的铁门锈迹斑斑,也没有保安,我们把摩托车开进小区时,小区里一个赶早出来晨练打太极拳的大爷满眼吃惊地看着我们。
我已经把唐装脱下来,撕开成布条,蒙着自己的脸,所以,我并不在乎外面人的眼光。
而小卫这家伙,居然不躲不藏。
按照正常的流程,应该老远就把车停下,最好是停一个无人的隐蔽角落,但小卫没这么做。
他直接开着摩托车冲进小区的二单元,然后停下。
拔掉车钥匙,扭了扭脖子,仿佛回家一样,弯腰拍了拍裤管的腿,然后,打开摩托车后备箱,从后备箱里,掏出一把起码得有三斤重的短斧头,然后指着后备箱里的一把生锈的菜刀,说:“时间紧任务重,来不及拿枪了,凑合着用。”
“行!”
和小卫这种人相处,很忌讳多说话,我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拿着菜刀,背着手,跟在小卫后面,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