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陆云川细想,就见那艘飞舟的船舱中走出了两位同样身披黑袍、脸戴面具的修士,和陆云川两人的装扮几乎一模一样。
然后四人就这样隔空默默对视了几息。
就在此时,陆云川突然发现后方多出了几道强横的气息,他们或乘灵兽,或踩飞行灵器,似乎是在追杀对面这艘飞舟上的人。
到这,陆云川和薛南栀也明白了,原来对方不是什么万兽的援兵,而是和他们一样被人追杀的无辜者。
陆云川改变声音道:“这么巧,你们也在被人追杀?”
“……”对方一阵沉默,没有回应。
虽然对面的两人遮住了容貌和身体,但总是给陆云川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一起睡过觉的那种。
虽然这种说法很荒谬,但这就是陆云川现在最真实的感受。
正当陆云川琢磨着如何确认对方身份时,他的识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倒有闲情逸致,我才刚走,你就迫不及待的带着野女人畅游天下了,身体这么虚,没少玩花样吧?”
这略带许醋意的语气,不是许幼娘又能是何人?
确认是自己人后,陆云川也懒得伪装了,直接道:“出了点意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是清白的。”
许幼娘“呵”了一声,道:“我和你还是清白的,这影响你爬上我的床了吗?”
许幼娘身旁的那人正是媚儿,此刻她和薛南栀都有些懵,这两人怎么就说上话了,而且她们怎么有些听不懂啊。
陆云川知道这时候越解释就越乱,于是岔开话题道:“你不是回杏林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捉奸,怎么?不行吗?”许幼娘有些骄横的道。
听到这里,媚儿和薛南栀才后知后觉的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媚儿面具下的眸子打量着陆云川两人,心里骂着王八蛋,夫人才刚走,就迫不及待的找野女人了……
薛南栀早就知道陆云川和许幼娘的关系了,也知道许幼娘是杏林的主人,昨晚陆云川就是亲自送她们出的城。
她本不想插足他们的谈话,可听到“捉奸”两字后,她看了看陆云川,又看看自己,顿时怒道:“谁和这个禽兽偷情了?”
陆云川也怒了,说道:“谁是禽兽了?而且昨晚我们没有偷情的话,我们在哪里?”
薛南栀仰起脸,一点也不心虚的道:“小孤峰啊。”
这次是许幼娘接过话茬道:“所以你们孤男寡女的在小孤峰做什么?”
薛南栀一下懵了,理由还没编好呢,她哪里知道做什么,于是下意识的看向陆云川求助。
结果陆云川这个狗男人居然抬头看着天,全然不理会她,就好像天上有正在沐浴的仙子一般。
狗男人……薛南栀恨得磨了磨牙,干脆不找借口了,反问道:“我们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里,还被人追杀?”
这也是陆云川心里的疑问,许幼娘昨晚不是连仙珍楼都来不及去,连夜走的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许幼娘也没打算隐瞒,如实道:“昨晚我的确没离开灵域,而是去洗劫了一处矿脉。”
薛南栀豁然看向了许幼娘,面具下的眼睛在发亮,打劫了一座矿脉,那她现在岂不是非常有钱!!
听到矿脉两字,陆云川突然想到自己和许幼娘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因为有魔门弟子发现了净天宗某处矿脉的位置,召集众人打算洗劫。
然后许幼娘就将在场的人都杀了,将那处矿脉的位置收为己有。
陆云川向她确认道:“是不是净天宗的那处矿脉?”
许幼娘没有否认,颔首道:“就是那里。”
“你…唉…”陆云川重重的叹了口气。
媚儿心中一紧,觉得陆云川可能是在怪罪许幼娘抢了他们宗门的灵石。
她正准备帮许幼娘说话时,陆云川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一愣。
就听陆云川叹息道:“你为什么不带上我!”
这话不仅是媚儿,连薛南栀也愣了,她不敢置信的道:“那可是净天宗的矿脉,你是净天宗的弟子!”
“是啊,我知道。”陆云川点头道:“可是宗门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
薛南栀久久无言,最后才吐出几个字来:“你果然适合魔门。”
“你才知道啊?”陆云川不以为意,然后看向许幼娘道:“可曾闹出人命?”
许幼娘笑道:“就知道你会这样问,不知为何,昨晚守在那里的半圣突然有事离开了,所以我才急着离开净天城,去打劫矿脉。”
“既然那里没有半圣看守,其余的人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所以昨晚不曾发生战斗,我们轻而易举的就将那里洗劫一空了。”
听到这,陆云川安心了不少,毕竟是净天宗弟子,没有闹出人命是最好不过了。
许幼娘扫了眼后方正在逼近的万兽山老者,道:“你们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追杀?说说吧。”
“这个其实吧……”陆云川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就听许幼娘忽然凝声道:“昨晚巨猿的事该不会和你们有关吧?”
“当然没有!我们一直都待在小孤峰!”薛南栀抢着否认了。
看她这模样,许幼娘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巨猿一事绝对和他们有关,而且有大关系!
陆云川这副装扮,应该是在执行魔门的什么任务,至于那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魔门从小安插在正道的暗子。
薛南栀虽然骨子里是魔门,可行事风格多少受到一些正道的影响。
即使陆云川两人不说,许幼娘心里也已经把真相猜得七七八八了。
陆云川和薛南栀体内灵力不稳,气息虚弱,明显就是才经历过激烈的大战。
许幼娘有些好笑又好气的看着陆云川道:“一看就是行事之前没有做足准备,结果事后被人追得像丧家之犬。”
陆云川和薛南栀纷纷汗颜,这次的事还真是他们思虑不周了,没想到有人挨了一发圣器后,居然还能追着他们大半夜。
“许姨就别说风凉话了,聪慧如你,应该早就有了对策吧?”陆云川决定抱大腿,有现成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有事就叫许姨……”许幼娘娇媚的白了陆云一眼,但还是轻声道:“跟姨来吧。”
话音落罢,许幼娘乘坐的大型飞舟猛然加速冲了出去,陆云川和薛南栀紧随其后,一路向南而去。
可才飞出千丈,身后那些追兵就已经追了上来,双方距离不足十丈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陆云川两人,万兽山的那位老者眼里涌现出了浓浓的恨意,表情有些癫狂。
终于要抓到这两个该死的小贼了,不把他们千刀万剐,抽筋扒皮,难解他心头之恨!
老者猛然探出手掌,欲要将陆云川两人连同飞舟抓在手里,可手掌才刚探出,他眼前便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紧接着,周围的景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巍峨的群山,而是变为了一望无尽的黄色沙漠。
“幻阵?”
老者扫视四周,瞬间洞悉真相,不屑道:“阵法小道儿,凭这也想阻我?痴心妄想!”
话罢,老者选定一个方向,体内灵力逐渐涌出,随后双手成印,对着前方轰了出去。
一个巨大的兽头顿时呼啸而出,带着恐怖的威能攻向了远方,激起了漫天黄沙,一时间尘烟滚滚。
但黄沙散去后,周围的环境却依旧没有半点变化。
老者不信邪,又对着其它方向轰击了数十次,连地面都出现了不少深坑,可却依旧没有什么用。
“看来想要破阵,就得先入阵,老夫倒要看看你这阵法能困我多久!”
老者身形暴掠而出,朝着一个方向极速而去,一盏茶的时间后,他又出现在了原地。
老者接连换了几个方向,结果都一样,他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啊啊啊!两个无耻小贼,若老夫赤血鳞豹在此,区区幻阵能奈我何?!”
……
幻阵外,陆云川几人神情悠哉的看着无能狂怒的老者,他怒吼几声后,便又开始如无头苍蝇般绕起了圈子。
见状,薛南栀道:“万兽山修士一身的本事都依靠灵兽才能施展,若没了灵兽,战力就会大幅下降。”
媚儿很不适宜的道:“那刚才某些人怎么还被他追着杀?”
薛南栀懒得解释,而是看向了幻阵的另一边,那里围困着净天宗的五六位供奉以及十多位执事,他们也在漫无目的兜圈子。
许幼娘解释道:“这只是个幻阵,最多只会困着他们一个时辰,不会伤人性命。”
陆云川知道许幼娘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否则以她的脾气,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早就通通砍死扔给噬仙虫当血食了,
摆脱了追兵后,气氛也不再紧迫,两艘飞舟就慢悠悠的朝远方飞去。
陆云川看向许幼娘,道:“接下来你们就要直接离开了?”
许幼娘不咸不淡的道:“不然呢?难道还要留在这里打扰你们?”
薛南栀哼了一声别过了头,若不是刚刚许幼娘帮她们摆脱了追兵,她早就开口反驳了。
她的师父从小教导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故而她做不出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事来。
看着对自己有些不冷不热的许幼娘,陆云川知道问题是出在哪里。
于是他解释道:“昨晚我只是单纯的想去华清池沐浴,没有别的想法,真的!”
“你爱去哪沐浴,爱和谁沐浴都行!”许幼娘冷嘲热讽道:“最好和你的乖徒儿林清儿还有杨家那对母女花一起快活才好。”
陆云川却是点头道:“真的,你同意了?”
许幼娘一窒,隐藏黑袍下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恨不得直接跳过来揍这个小王八蛋一顿。
但最后她只是冷声道:“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能破开那道阵法,随你怎么样,不过不要忘了你背后还有一块冰!”
说完,许幼娘气呼呼的操控着飞舟极速离去了,没几息就彻底消失在了天际。
等走远后,媚儿小声的道:“夫人,你若是生气,就揍那个小王八蛋一顿出出气。”
许幼娘缓缓拿下面具,露出那张娇艳动人的脸,丰满的唇瓣微启:“我走这么快不是在生气,而且怕待久了就舍不得走了。”
“啊?”媚儿有些不太明白,然后担忧的道:“那华清池外的那个阵法真让他解开了怎么办?”
“解开了就解开了呗。”许幼娘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华清池外的阵法是连环阵,解开了第一道,第二道就会被激活,解开第二道后,还有第三道,第四道……
等陆云川彻底解开这些阵法,还有别的惊喜等着他。
陆云川看着许幼娘她们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薛南栀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不解道:“既然舍不得,那刚才为何还要气她?”
“你不懂,这是情趣。”陆云川轻声道:“况且离别的话昨日早就说过了,她也不是因为生气才走的。”
薛南栀愈发好奇,眨着眼道:“那是为什么?”
陆云川目光奇怪的打量了眼薛南栀,说道:“你看着也不像涉世未深的样子,难道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
薛南栀语气不自然的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打听我的事做什么?”
看她的反应,陆云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没想到薛南栀看着一副轻熟女的模样,实则在男女情事上还很稚嫩。
不过也对,身为魔门暗子的她想要有正常的感情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太阳不知何时早已升起,暖洋洋的阳光让人格外舒适,清风迎面而来,惬意至极。
陆云川摘掉面具,露出俊朗如玉的面容,清澈的眸子看向薛南栀,语气真挚道:“我们也算共同经历过生死了,我能相信你吗?”
看着突然认真的陆云川,薛南栀点头:“昨晚刚见面时我便说过了,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下属了,不论你的命令是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执行。”
“当然,也包括让我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