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宰王孙策的话牵动了殿内包括天子在内所有人的心思。
此时此刻,整个大殿内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
毕竟如今的天下共主可是周天子,若楚国当真妄图染指天子之位,那么着急上火的又何止天子一人呢!
这天子之位乃是姬家世代相传之物,如果楚国真有心将其夺走,那么所有的姬家子弟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特别是那些身处洛邑城中养尊处优的王子王孙们,他们的命运因天子位而兴,之后肯定也要因天子位而衰落。
“若是楚国果真怀有如此狼子野心,朕到底应当如何应对才好?”沉默片刻之后,周天子姬介终于打破沉寂,面色凝重地对着小宰王孙策沉声发问。
面对天子的质问,小宰王孙策毫不退缩,他挺直身躯,一脸肃穆地回答道:“回大王,微臣方才已然进言。当下之计,唯有以天子之名降下诏书,号令天下诸侯齐心协力共同讨伐楚国!”
当小宰王孙策激昂地说出那番话语时,端坐在高位之上的周天子姬介,其面庞之上并未浮现出哪怕半分的兴奋之意,反倒是流露出一种深深的颓废之色。
他缓缓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唉……想如今这世道,又有哪一个诸侯国还会心甘情愿地听从朕这天子的号令呢?”
周天子姬介此言一出,殿下站立着的诸位公卿大臣们,脸上纷纷显露出无奈的神情。
是啊,如果天子依然拥有往日那般至高无上的权威,他们这些人又何必龟缩在这样一处小小的地方,为了区区百十来亩田地就整日里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呢?
若能在广袤无垠的天下各处肆意横行、作威作福,岂不是更为惬意之事?
就在此时,只见小宰王孙策向前迈出一步,他那凌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之情,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随后便恭恭敬敬地向着上方的天子姬介抱拳行礼,并开口询问道:
“王上,微臣认为东边的齐国有可能成为我们可利用的力量,此外,晋国或许亦可为我朝效力,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小宰王孙策这番话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令得原本喧闹嘈杂的大殿之内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就连周天子姬介本人的神色也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小宰大人,您方才还言之凿凿地指责楚国不顾天子的诏命,擅自与西齐国的田逆休兵罢战,怎的这会儿却又鼓吹起与之合作来了?难道您就不怕此举会让天子陷入尴尬之境吗?”
太宰刘氏朝着自己身后的一人暗暗递去了一个眼色,只见那人会意之后,当即挺身而出,对着小宰怒目而视,并厉声呵斥道。
面对此人的斥责,小宰王孙策却是毫无惧色,他只是微微仰头,一脸不屑地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回应道:
“哼!天子乃天下共主,诸侯则为臣子。楚国不敬天子,实乃大逆不道之逆臣;那田氏既不尊崇齐侯,同样也是忤逆犯上之人。”
“然而,现如今这田氏已有悔过自新、归顺天子之心。天子心怀宽广,广纳贤才,又岂会拒绝这样的投诚之举?”
小宰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有理有据,使得原本神色还有些凝重的天子姬介,此刻也不禁微微点头,面色逐渐恢复了平静。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担忧之声:“先前强大如齐国者,尚且都难以抵挡楚国的锋芒,更何况如今只剩下区区一个西齐国呢?咱们此番与田氏合作,恐怕依旧难以抗衡楚国啊!”
听闻此言,小宰王孙策却是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容,高声说道:“若是单靠一个西齐国,或许确实实力稍显不足,但倘若我们能够再拉拢到晋国一同结盟抗楚,情况可就大大不同!”
“齐国、晋国”,太宰刘氏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中突然迸射出一道锐利的精光。
经过一番思考后,他终于恍然大悟,平日里谦逊有礼的小宰王孙策,今天竟然如此反常地与自己针锋相对,并且竭尽全力地怂恿天子下诏讨伐楚国!
毫无疑问,小宰王孙策背后必定有人撑腰指使,此人要么来自西齐国,要么就是晋国派来的说客,甚至有可能是两国势力共同勾结所致。
想到这里,太宰刘氏不禁心急如焚,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于是,他连忙快步走到天子姬介面前,神情严肃而又庄重地劝谏道:
“大王啊,您贵为天子,乃是天下共主!然而,如今西齐国的实际掌控者却是田氏家族,他们野心勃勃;晋国的掌权者则是赵氏一族,同样心怀叵测。”
“这两大家族皆有悖逆君侯取而代之的狼子野心。因此,万万不可与他们有所合作,否则必将有损于天子您至高无上的威严和德行。”
听完太宰刘氏这番发自肺腑的忠言,原本就心事重重的天子姬介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毕竟,他登上皇位不过短短两年时间,根基尚未稳固。
倘若此时不顾一切地违背礼法,与晋国的赵氏以及西齐国的田氏沆瀣一气,那么无疑会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从而让他们找到借口和机会来觊觎自己尚不稳定的王位。
姬介虽然有心打压楚国,但若是要用其王位为代价,那姬介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楚国又不是打上门来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急。
天子姬介的神色被下方的太宰刘氏和小宰王孙策看在眼里。
对此,太宰刘氏一脸得意的看向小宰王孙策。
而王孙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大王!那西齐国与晋国两者相加,所拥有的披甲之士多达数十万之众!而楚国与之相比,未必就能占得上风。”
“而且,不管这场战争最终哪一方获胜,对我们周王室来说都算得上是一桩好事儿!只要能够成功地削弱这些个实力强大的国家,咱们周王室就有望重拾往昔的威严!”
小宰王孙策满心不甘地朝着天子姬介进言道。
天子姬介闻听此言,原本平静的面容之上不禁泛起些许意动之色。
就在此时,太宰刘氏赶忙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
“启禀大王,那田氏和赵氏皆乃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怎可确保他们会全心全意地与楚国交锋作战呢?万一他们临阵倒戈,或者出工不出力,岂不是会让我们周王室陷入险地?”
小宰王孙策闻言却是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回应道:
“太宰大人多虑了,我们只需许诺给晋国和西齐国,待其战胜楚国之后,天子将会册封赵氏和田氏为正式的诸侯。”
“有着这般巨大的利益诱惑在前,那赵氏和田氏必然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地去击败楚国,以求获得这份无上荣耀。”
“如此一来,我大周王室便可坐收渔翁之利,重振雄风指日可待矣!”说罢,他面带自信之色,目光炯炯地看向天子姬介,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