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走后,林昭月握着林夫人的手,道:
“阿爹,女儿在沿海住了两年,那边气候很好的,冬天跟我们京城的春天差不多,人也好相处,不如将阿娘和阿姐送去沿海休养避寒,等过了冬再将她们接回来。”
见林国公犹豫,林昭月继续道:
“沿海那边有一神医很出名的,将阿娘阿姐送去那里,让神医看看也好,不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说着,林昭月看向床上,脸色苍白,明显瘦了一圈的林夫人,道:
“北洲城的大夫都看了都没办法,女儿实在不忍心看到娘亲这么受苦。”
林夫人看了林昭月一会,又看向林国公,道:
“夫君,便依昭昭所言,我和晚晚先去沿海那边避寒也行,我身子实在难受!只是这跟陈府订婚一事?”
林国公抿唇沉默了半响,道:
“那便依夫人所言,明天我便派人护送你们去沿海,等过了冬你们再回来,至于跟陈府的婚事,身体要紧,先延……”
林国公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晚在寻梅的搀扶下走进来,不过就走了这么短短的一段路,她的额上全是虚汗。
“阿爹,阿娘,女儿想订了亲后再走,左右不过就是后天的时间。”
只有定了亲后,她才安下心来。
林昭月拧眉,看着虚弱的林晚,道:
“可是阿姐,你这身体。”
“没事,我能抗住。”
说着,她执着的看向林国公和林夫人,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阿爹,阿娘,女儿真的心悦陈公子,虽然定亲仓促了些,但是女儿也是高兴的,女儿真的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见林晚执意,林昭月也不好再说什么,抿了抿唇。
林国公和林夫人闻言,对视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
这边林昭月刚提议将林夫人和林晚送到沿海去休养,军营这边林开济便收到了消息:
“去沿海避寒?”
“是,林二小姐提的,说是沿海气候适宜休养,林国公准备在大小姐订亲后再将他们送去。”
“她们二人身上的病,府医怎么说?”
那人拱了拱手,恭敬道:
“查不出病症,确是水土不服的症状。”
林开济眸色微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觉得这些实在太巧了。
“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那暗卫退下后,林开济刚要起身出去,就在这时,凌肃匆忙的走了进来。
林开济很少见凌肃这么慌张的样子,下意识皱了皱眉,道:
“何事这般慌张?”
“公子,红信。”
他们的信一般分为白信、蓝信、红信,消息重量极为一般、重要、重大信息。
林开济瞳孔微缩,伸出手来:
“信。”
凌肃将手中的信交到林开济的手上,林开济缓缓打开那纸条,下一刻,向来处变不惊的眼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咬牙切齿,咬出两个字:
“萧恹!”
只见信纸上写了二十一个字:
沈言舟反扑,紫安县失控,影月楼被挑,影主五公子亡!
林开济双目赤红,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脸色阴沉得可怕:
“废物,连个人都守不住!”
男人低吼,眼神冰冷而深邃,极力压制着胸中的怒火。
“他们不是关得好好的吗?怎会出现差池,还被人连根拔了?”
“是关得好好的,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毒蛇虫蚁,进了地牢,逢人就咬,地牢里的人全都被咬死了,那些虫蚁还会跟踪人,直接跟到了影月楼,这才……”
他们先前并不知道,他们之中有驯兽高手。
五公子死了,紫安县被端,这对于林开济来说,便是极大的侮辱。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嘴唇微抿,愤怒到达顶点,几乎要将他吞噬。
等他抓到他们,定将他们千刀万剐,用他们的鲜血祭奠死去的人。
“对了公子,沈言舟运送的那一批物资是假的,从沿海到东境,需要经过两个关口,北潼关和居燕关,若是过北潼关,过了北潼关便是我们的地盘,属下大胆猜测,他们会绕远过居燕关,公子,居燕关那边我们要不要让二公子……”
见林开济抬手,凌肃便识相的闭了嘴,只听男人缓缓道:
“你猜错了,萧恹是个赌徒!过居燕关需要绕大半个安国,从赤燕国的边境过来,赤燕国如今内斗严重,意外随时会出现。再加上那么多的物资,从沿海到达东境,需要一年多的时间,他等不了那么久!”
林开济凝眸看着手中的纸条,许久,才开口道:
“把所有人撤回来,放行,我倒要看看他们过了北潼关,要如何全身而退!”
“是,公子。”
凌肃退下,林开济捻着手中的纸条,不过眨眼间,那纸条便被碾成粉末。
他既喜欢入虎穴,他便请君入瓮……
……
因为林夫人和林晚身子不爽利,
是以订亲宴都由大管家安排,林昭月去帮忙。
订亲那天,陈府早早便来了人,一箱一箱的聘礼不住的往大将军府抬。
陈景今天穿了件红色的锦袍,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双方的家长亲人在主院寒暄了好一阵,又在亲朋好友的的见证下签了订婚书。
订婚宴请的都是亲朋好友,来的人并不多,满打满算十二桌。
林开济将程妄和燕潇也带了过来,他们跟陈将军带来的心腹兄弟坐在一桌,离他们主桌并不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燕潇”有意的,偏偏就坐在了她的后面,两人只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
这边的订婚宴照的是北洲城这边的风俗来,吃席期间,未婚夫妻要挨桌敬酒。
林晚身子不爽利,所有的酒都是陈景代她喝的。
林昭月明显看到林晚脸上的喜悦,那种喜悦很奇怪,不像是与心爱之人订亲的喜悦,而是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在两个不速之客突然到来时,全僵在脸上。
就连陈景都看到了林晚的不自在。
“怎么了?”
林晚僵硬的摇了摇头,只是视线紧紧的锁着不远处客气的跟林国公和林夫人寒暄的两人,带着警惕。
他们这个时候来,到底是想干嘛?
裴璟和裴延礼不请自来,两人都穿着红色的锦袍,只是一个鲜红,一个暗红,就连头上的发带都是红色的。
浑身上下透着喜庆。
“国公爷,林夫人,我兄弟二人今日才到北洲城,未先通传,擅自登门,实乃唐突。”
裴延礼带着歉意的说道,又让人呈了订亲贺礼,礼数周全。
对于林晚关于裴府的退婚,林夫人是愧疚的。
好端端的要退婚,他们那边虽然不解,却也同意了,甚至在后来有人说国公府欺裴府无人撑腰时,裴延礼和裴璟都出面做了解释,保全国公府和林晚名声。
林夫人亲自接了他们二人的贺礼,热情道:
“两位贤侄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快请坐。”
在安排座位时,特意空出了两桌的座位,就怕有人没位置坐。
不过这会要是让他们两人单独做一桌难免冷清,正当林夫人想着要将他们安排在哪里时,程妄主动热情的招呼他们两人到他们那一桌坐。
裴延礼和裴璟谢过之后,便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
来了新客人,又跟林国公和林夫人相熟,作为林晚的未婚夫,陈景带着林晚过来打招呼。
林晚全程绷着脸,低头不语。
她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两人只是来道贺的,千万别再节外生枝。
然而,事与愿违,裴延礼看向林晚,忽然开口道:
“晚儿,好久不见,恭喜你觅得良婿。”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陈景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林晚心中一紧,强颜欢笑道:
“谢谢裴公子。”
裴璟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林晚,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陈景见他们之间气氛微妙,主动端起酒杯道:
“陈某多谢二位前来恭贺,我敬二位一杯。”
裴延礼微微一笑,也举起酒杯回应道:
“多谢陈兄,祝二位早日喜结连理。”
裴延礼语气平静,听不出其他情绪。
陈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道:
“多谢。”
喝完酒,林晚和陈景又去给别人敬酒。
离开前,林晚看了裴延礼和裴璟一眼,莫名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想着他们才刚到北洲城,也做不了什么。
程妄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等裴延礼喝完酒后,与他聊一些京城的趣事还有生意场上的事情,而裴璟则默默地吃着菜,一句话也没说。
“燕潇”记得李大夫的话,那三日缠每隔半月便会发作一次,而今日,便是那个时间。
见她脸颊微红的离开了席位,燕潇起身,跟了上去。
第二次发作,药性来势汹汹,比第一次更加猛烈。
她的身子骨像是被泡软了一般,提不起一丝劲头。
离开了主厅,林昭月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一双强劲的手及时揽住她的腰肢,强烈的男性从他身上传来,让她的脑子越发混沌。
萧恹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烫得不行。
“难受?”
林昭月拍开他的手,烦躁道:
“别碰我!难受也不用你管,萧恹。你别越界,我们只是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