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病人啊,敬业的尉迟医生不能顺着我吗?只是为了治疗呐。晚上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时绯微微扬起下巴。
“时绯,不是我求着你做咨询。”
尉迟生心中不知道是哪里涌上来的烦躁。
时绯顺着毛撸:“嗯,是我特别特别想让尉迟医生去我家给我做咨询。尉迟医生,可以吗?”
尉迟生哑口无言。
他注视着面前眼含期待的时绯,最终妥协。
他以前做私人心理咨询的时候,也经常会上门治疗。
毕竟熟悉的环境,也更容易让来咨询的人放松。
...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尉迟生的车被助理开了回去,他直接上了时绯的保姆车。
钟鸿运闷闷不乐地垮着一张脸,直到到家了下车都没说过话。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时绯,进电梯的时候,硬生生挤在时绯和尉迟生的中间。
三个男人并排站在电梯里,怎么看怎么奇怪。
时绯无奈。
这小子干什么呢?
尉迟生看钟鸿运也跟上来了,眉头蹙起,却选择没有多问。
但是当他看见门口摆着的钟鸿运的一双拖鞋之后,眼底如冰封一般冷凝——
他们住在一起?
时绯敏感地察觉到了尉迟生的眼神,眼里划过一丝玩味的笑。
他对钟鸿运道:“钟,给尉迟医生找一双拖鞋。”
“好的,哥。”
钟鸿运熟练地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来一双崭新的拖鞋。
尉迟生一言不发地穿上。
“还有...我想喝热巧克力~”时绯又冲钟鸿运道,“帮尉迟医生也来一杯吧。谢谢了,钟。”
“哥跟我客气什么。”
钟鸿运噘着嘴,颠颠儿地排进厨房,开始冲热巧克力。
时绯刚想带着尉迟生进房间,钟鸿运突然又探头探脑地出来了:“哥,姜姐不让你喝巧克力......”
“...没事。姜姐不在。”时绯一脸云淡风轻。
“好吧.....那哥别跟姜姐说是我让你喝的......”钟鸿运嘀嘀咕咕地又缩回去了。
尉迟生一边跟着时绯往书房走,一边克制着自己,生硬地问道:“钟鸿运住在你这里?”
时绯勾起唇角,应了一声:“嗯。”
声音轻快,小石子一般,却像是滴进水中的墨点,在尉迟生心里晕开了一滩烦乱。
“我爱喝热巧克力,尉迟医生没关系吧?”时绯像是才想起来一般问道。
“无所谓。”尉迟生简短回答。
他对喝的没有要求。
书房也相当于一个小的会客厅,有书桌,也有沙发和茶几。
时绯坐在沙发上,好奇问道:“那今天,尉迟医生要怎么治疗我?”
尉迟生收回心绪,努力让自己回到面对普通客人的状态。
他将声音尽量放得低沉和煦:“时绯,我想先问问,最近身体有没有觉得异常的地方?”
“比如呢?”时绯眨了眨眼。
“比如...失去某段时间的记忆。”尉迟生缓缓道。
“脑子会空白一瞬算不算?”时绯轻笑。
“一瞬?”
尉迟生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有些奇怪。
时白若是主导了意识,那失去的记忆应该不止一瞬才对。
时绯想了想,才认真描述:“除了脑子会有一瞬的空白,其实还经常心律不齐,有些时候,感觉不太能控制住自己。”
尉迟生的语气平和低沉:“可以告诉我吗?”
时绯望着尉迟生,眼含笑意。
半晌,他才慢悠悠地道:“尉迟医生,你现在真的跟平常很不一样啊......”
尉迟生因为职业素养而扯出来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
钟鸿运这时候端着两杯热巧克力进来了。
他放下热巧克力,在时绯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尉迟生一眼,而后转身离开,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尉迟生:......
没一个正常的。
时绯懒洋洋地拿起身边墨绿色的丝绒抱枕,抱在怀里,才又微微偏头,对尉迟生道:
“要是尉迟医生一直对我这么温柔就好了。不过....就算是冷漠的尉迟生,我也喜欢。”
尉迟生轻吐了一口气,面上缓缓变冷。
以前的客户,他从不深交。
他的客户或是病人或许一开始会觉得他冷淡,但尉迟生会在诊疗的时候,给予他们相当的回应。
所以不少人后来都觉得尉迟生的疏离,反而让他看着更可靠可信了些。
但尉迟生其实只是纯粹的厌恶与人社交。
苏白野是他给的例外。
至于时白......跟这些人都不太一样。
一开始是时白主动找上他的,他们也不是因为心理障碍而认识的。
所以他懒得端着什么斯文做派。
所以现在的时绯,对他的印象,绝不会是冷淡但是善于倾听的心理医生。
尉迟生恢复了一贯的模样,淡淡道:“所以,再仔细说说你的情况。”
时绯煞有其事地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尉迟生,其实脑子空白和心律不齐,仔细想来,好像还挺有规律的。”
尉迟生随手扯了张纸,拿起了笔:“什么规律?”
“嗯......就比如,之前尉迟医生温柔地对我说话的时候,我的脑子就空白了一瞬......”
时绯眼眸晶亮,红润的唇瓣开阖,
“再比如......尉迟医生叫我‘时老师’的时候,我就......心律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