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生睡得不深,但是好歹也是睡了一觉。
他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曾廖还没醒,不在办公室里。
尉迟生坐在办公室里,直到曾廖醒了,都没换过姿势。
曾廖挠着脑袋出来,看见雕像一样的尉迟生,惊呆了:“你怎么还在?!”
“看你工作。”尉迟生起身。
他走出办公室,曾廖赶忙跟出去。
“还不走,是不知道去哪里,还是在害怕什么?”曾廖语气平淡。
尉迟生没有回答。
他害怕时绯对他像昨晚一样冷淡;他害怕见到时绯,又会头疼;他害怕他再想起苏白野。
“总不该是不知道去哪里吧......”曾廖笑笑,“所以,知道想去哪里,但是不去,就是不敢去。”
“少说两句。现在没有找你咨询。”尉迟生忍不住冷声道。
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畏惧荆棘,就不要渴望玫瑰。所以,想见,就见。头疼,就忍着,火速去找原因。”
曾廖挑眉说着,
“你已经排除了器质性病变,也不像是心理疾病,搞不好是什么玄学呢?苏白野会不会给你下蛊了?”
尉迟生听着曾廖的瞎扯,沉着脸,更加加快了步伐。
“......你是要去你母亲之前住的病房?”曾廖看着尉迟生走的方向,蹙眉问。
“...嗯。”尉迟生点头。
“那里面住了一个狂躁症。所以...你不能进去。”曾廖拦住尉迟生。
尉迟生在铁门前停住了脚步。
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病人此刻正被束缚带捆在床上,几个护士按着他不断挣扎的身体,在为他注射着什么。
尉迟生眸光微暗。
恍惚间好像看见了简灵。
也是这么被关在铁门里面,时而傻笑,时而痛哭,时而歇斯底里。
“尉迟生,”
曾廖站在尉迟生的旁边,看着病房里面,声音一改之前轻快的声调,变得平缓而让人沉静,
“想做什么就去做。想爱一个人,就去爱。你母亲的悲剧,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你知道的,你跟你的母亲不一样,时绯也跟你的母亲不一样。你也不会是你的父亲。”
尉迟生抿了抿唇。
“别待在我这里了。”曾廖拍了拍尉迟生的肩膀。
他可害怕尉迟生在这伤心地待久了,心理又出点毛病。
尉迟生攥了攥拳。
他低声道:“......多谢。”
他转身离开了精神疗养院。
曾廖看着尉迟生的背影,摇了摇头。
从很久以前,他就觉得尉迟生很可怜。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这家疗养院里面一个小医师,尉迟生也不过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
每周他都能看见尉迟生来这里看简灵。
小小的,满身是伤,眼睛里透着跟平常小孩完全不一样的坚强。
话也很少。
曾廖想着以前,叹了口气。
以前的尉迟生过得太苦,他只盼望这个叫时绯的omega,能让尉迟生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家。
不要再让他受伤了。
**
尉迟生回到房子里将自己收拾干净,又将乱七八糟的房间收了收,已经是下午。
他摘下手上的纱布,给自己的烫伤换了一个大创口贴——
这样至少光看手背是看不出来受伤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给姜珺娅打了个电话。
姜珺娅此刻正陪着时绯录《青春之上》飞行导师的最后一期。
她接起电话,蹙眉道:“尉迟医生?”
“是我。”尉迟生声音冷沉,“请问...现在时绯在哪里?我方便去找他吗?”
“他...他在录综艺。”姜珺娅犹豫了一下, 还是回答了尉迟生,“就是之前的那个《青春之上》,老地方。”
“我现在过来。”尉迟生挂断了电话。
姜珺娅忧心忡忡。
时绯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练习生的音乐教室里给那帮菜鸟上课。
她不知道她擅自让尉迟生过来了,是对还是不对。
只是......
她隐约感觉时绯好像是想看见尉迟生的。
尉迟生是自己开车来的。
他沉默地一路飙到了时绯工作的《青春之上》录制地。
一到地方就看见钟鸿运一脸不情不愿地站在门口等他。
“钟鸿运。”尉迟生走到了钟鸿运的旁边。
“尉迟医生。”
钟鸿运皮笑肉不笑,没给尉迟生什么好脸色。
尉迟生不在意。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时绯。
钟鸿运领着尉迟生往里面走,心里却像是被一块大泥巴糊住了,憋得他难受。
半晌,他冷冷开口:“尉迟医生,你那天在酒吧直接把时绯哥扔给了我们,现在为什么又要过来找时绯哥?”
他不能理解。
就算他是个beta,他也清楚地知道信息素对Alpha和omega影响有多么大。
尉迟生要是不喜欢时绯就直接说他不喜欢就好了!
为什么要等时绯哥追了他那么久之后,在时绯哥发qing时把哥扔给他们?!
就这么无情吗?
不喜欢到连临时标记都不愿意?
时绯哥都那么难受了......
钟鸿运想到都觉得心疼。
尉迟生没有回答钟鸿运。
他沉默地跟着钟鸿运走向给时绯安排的休息室。
姜珺娅看见尉迟生进来了,起身冲他道:“尉迟医生。时绯还有一会儿就给那帮小孩上完课了,你可以在这里等等他。”
尉迟生没有坐下,只是倚在了墙边。
姜珺娅看着尉迟生,不由暗暗感慨。
时绯的眼光真的很好。
尉迟生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银边的眼镜和银色的腕表让他看起来更加冷漠矜贵。
随意站在那里的模样,已经不比靠脸吃饭的明星差,身材比例更是优越。
更是比同为顶级Alpha的顾沉封多了许多成熟的气质,以及处变不惊的从容气场。
不过......
姜珺娅感觉,尉迟生现在好像并不是很从容。
她开口道:“那天的事情,我始终觉得你应该有你的理由。你也没将时绯直接扔在那里,而是等我们过来了才走。所以...你应该心里还是担心他的。”
尉迟生没说话。
是十分担心。
但是...他什么都办不到。
“不过,我也理解时绯的心情。他前面都那样对你了,你也不说拒绝。然后他发qing没带抑制剂,你就看着他难受,还把他直接扔给了外人。”
姜珺娅叹息,
“要我,肯定会觉得你根本不喜欢我。或者,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姜珺娅说着,打量了一下尉迟生。
最后在那处顿了两秒,才挪开了视线。
尉迟生僵了一下。
姜珺娅摇摇头,道:“同为Alpha,我可太知道面对自己喜欢的omega的发qing期,能有多么失控了。我一点都不信你不喜欢时绯。所以,你要是真有什么毛病,还是解决好了再找时绯吧。”
尉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