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大作二十四声传遍九州六界,帝君陨。
紧接着一道新任天帝继位的旨意,比之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幽冥,河岸边的彼岸花似乎甚是欣喜对着钓魂的老叟晃了几下。
“姑娘,今日似乎甚是欣喜?”老叟磕了磕烟斗似乎在等一个有意思的下文。
她是十分高兴,庆幸自己还活着。
半月前,她还在噩梦中争渡。再次睁眼,一席幔帐晃在她的眼前,上面沾染着熟悉的味道。身边熟悉的身影正酣睡的香甜。
她动了动身体,虽然有些僵硬可看上去还是能用的应该是完好无损的。她勉力支撑着坐起来,眼神巡视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一时幸福的感觉冲到自己的胸口。暖融融的,不觉笑出了声。
那抹身影动了动,夭七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像在安抚一个婴孩一般想要让他多睡上一会儿。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她昏睡了多久,面前之人便护了她多久。
感觉到肩头的动作,他猛然睁开眼眸。
“吵醒你了……”几日的沉睡让她的声音有些许的沙哑,听到这个声音,萦蕴在眼眶中的泪滴不受控制的一颗颗滴落下来。
砸在她的手上,让她呼吸一滞。
一时之间,却无法反应过来该如何安慰泪眼朦胧的伤心人。
未几,她挂上一层笑容:“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幽白收敛一下泪珠,一把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一战过后,天帝被收进了一方天地中。可他布下的结界却并没有随着他灵力的消散而消失。澜谷找了许久终于找到隐藏在结界之下的一方小天地。
他一靠近结界便深知那不是他能够破的。
当幽白赶来,才发现这结界竟然被天帝同整个天界的基石连在了一起。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把天帝剐了。
若是要破除结界无疑会毁坏基石,换言之天界将不复存在。
压根咬着,血液再次溢出了嘴角。
“你在犹豫什么,是破不了还是不知道如何破?”澜谷看出他不太正常,询问道。
这一问,幽白指骨被攥的响了一下。
他破的了,可是要如何破。
“动手吧。”一道声音传进幽白的耳中,不知道是他自己心里传出来的还是真的……
一席清雅的衣裙撞进他的眼眸,他才确定这道声音是从这个人的口中说出来的。随后,一个华丽的身影也走了过来。
“救人吧。”
上古帝君要他动手他明白,可是天后此刻却如此所言他没有力气来过度思考,只点了点头抬步向前一步。
在他动手的同时,上古帝君同天后一道以灵力来护持震颤不已的地基。若是直接破除破坏力太大,只有将地基同那层结界分离,才能做到最小的损害。
“我来帮你”,榕枫、荐胥连同澜谷异口同声的说出。
三道灵力诸如,地基晃动的更加厉害。
渐渐生出一道裂痕,双方的力量太过强大,结界将要破损的片刻,地基陡然支持不住凹陷了一角。
这一角便是千万的生灵,上古帝君同天后勉力支撑试图挽救。
就在结界破的瞬间,这一角已经不可挽回的砸向了人间,落成一座山脉不知压损了多少房屋,又陨落了多少生灵。
看到那一幕所有人都惊了,她浑身血渍身边一节节捏好骨头晃的人眼睛发酸。幽白将心从地狱中捞回来,他只觉得那一刻所有的痛传遍了他的全身。
幽白轻轻的拖着那副残躯,生怕再弄疼她。
天帝失去了法力,他们没有办法将夭七七恢复原样。榕枫只得先将她的灵魄收进了袋中。
没有办法,声纹云只得生祭了自己连通了那几块捏出来的身骨。
莫乾作为太子的最后一道旨意,便是罚了幽白身入幽冥,而夭七七自愿同罪。
忘川河岸,一道道鬼魂引入其中。
老叟依旧用他那陈旧的烟斗,一日复一日的钓着鬼魂。
鬼魂的喊声,让夭七七不自觉的想要伸手捂一下耳朵,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只是一株孤零零的彼岸花,没有叶子的保护,亦伸不得手来隔绝一下这些痛苦的声音。
一日,一位老妇人手牵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童路过她的眼前。
只听的老妇人口中嘟嘟囔囔的在低头叮嘱那个孩童。
那孩童听久了有些不耐烦,用稚嫩的声音道:“奶奶,我记下了。”
“嗯”。老妇人应了一声,没过片刻又开始念叨起来。
路过她身旁,她才听清那老妇人口中念的是什么,“小心山石……小心山石……”
心中一恸,夭七七抬眼望向岸边的老叟想要开口问上一问。老叟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点了点头。息了烟袋在船沿上磕了磕,捋上一下胡须唱起了歌谣……
“人生如戏,戏无常……”
一日,一位光鲜亮丽的小姑娘踏入忘川,她握着一侧的衣袖,袖子里空空荡荡的。好像是在寻找回家的路,“路都被堵死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一抹黑红的身影挡到了夭七七面前,看着那个小姑娘出神。
待那个小姑娘走后,那个身影才转回身来,“她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可还是踏入这忘川之中,执念所累害己伤身。”
夭七七仰着头看着面前眼尾都挂着一抹红色的人,想来应该便是孟婆了。几十年过去,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孟婆,原来她长这个样子。看愣了片刻,当她回神之时,孟婆已经拖着长长的裙摆走掉了。
似乎日日都有魂魄进入幽冥,有人健康长寿寿终正寝、有人则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甚至进入幽冥之时灵魂已经残破不堪、有的病死连累灵魂上都带着病恹恹的暮尘之气……这些世人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进入到这幽冥之中,浑浑噩噩的等待着被安排着下一轮的生老病死。
她看着这些面孔,少则几年十几年多则几十年便能够再次看到熟悉的那张脸。
面容相同,累世的经历不同所以挂着不同的表情。
夭七七猜测着这些灵魂在世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似乎日子也没有那样难过了。
有时,老叟又搜罗到了好玩的故事便也忍不住同夭七七讲上一番。孟婆有时候会端碗孟婆汤来请夭七七喝上一口,说是能够清心醒脑。可哪个敢随便喝,只得都入了那奈何桥上灵魂的嘴中。
百年过去了,这一日一如往常忘川渡口丢来一块令牌。老叟将那人似勾鬼魂一般勾了过来。
一身蓝色冰凌花纹衣衫,映的整个人清新了不少。
“七七,我总算能来看你了……”他将一朵冰凌花放在她身旁,盘腿坐下。
“你看,近些年冰凌花开的甚是欢快我把它们养育的很好,惹的澜谷那家伙整日吵吵着用它下菜。还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该从哪同你讲起呢?”
榕枫摸索着下巴,似乎真的是在认真思考。
他整个人看上去稳重了许多,眸子透出的光芒却还是原来那么透亮。
夭七七伸展花蕊扫了一下他的手心,他返回神思,“七七,魔尊自请进入一方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