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离开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听到皇上抱怨。
说慧嫔娘娘捐献东西，不找他这个夫君，反而找皇后娘娘是怎么回事。
皇后则温声说慧嫔娘娘知道皇上心疼她，定然不会答应，所以才来找的她。
似乎还隐隐的抱怨皇上许久没有去披香殿了……
杜若出了御书房，再听不到大金的两位君主的声音，她抬头看向天边的晚霞，淡金色的光芒洒在不远处的屋檐上。
她想，皇上不过是四五日没有去过披香殿，没有去披香殿，也没有去其他娘娘宫中。
但皇后娘娘话里话外，似乎在为慧嫔娘娘抱屈。
杜若没有哪一刻，这么真切的感受到慧嫔娘娘同皇后娘娘的关系，是如此之好。
杜若回想自己的上一世，似乎没有听闻宫中有这样的宠妃。
不过她那个疲于应付苛刻的婆母，刻薄的小姑，冷情的丈夫，以及丈夫的妾侍们，没有注意到，也是正常的。
但杜若不会忘记，在她弥留之际，似乎听下人们说，皇上驾崩，膝下无子，皇太后与皇后共同理政。
慧嫔……
杜若默念这两个字，看向面色担忧的宫嬷嬷，道：“皇上与皇后娘娘让我去披香殿伺候。”
宫嬷嬷眉头轻皱，回头望了一眼御书房，没有说话，但却加快了脚步，带着杜若回了自己的屋子。
将屋门合上后，才道：“那你是怎么想的？若是不愿意去，可以联系你母亲……”
“我愿意。”杜若打断了宫嬷嬷的话，“我怎么会不愿意，阖宫皆知，慧嫔娘娘是多么的受宠，连皇太后都经常夸赞她，我怎么会不愿意去呢？
且慧嫔娘娘常来乾清宫伴驾，我见过她，她是一位再好不过的女子，不会为难人，我是愿意过去的。”
宫嬷嬷想，慧嫔娘娘无才无貌，但宫里的主子们都喜欢她，也不知是看上了她的哪处。
既然杜若都说那是一位再好不过的女子，或许是自己老了，失去了判断力的原因。
“也好，去了披香殿，你能见万岁爷的时间就更多了，或许更容易成为天子妃嫔。
只不过怕万岁爷顾及慧嫔娘娘的面子，不肯……”
“嬷嬷，你知道的，所谓的成为天子妃嫔什么，只是母亲一厢情愿，我入宫，只不过是不想让母亲决定婚事。
我是不愿意一辈子困在紫禁城的，如果有机会，我更想去武英殿修书处。”杜若不是第一次向宫嬷嬷袒露心意。
宫嬷嬷一直以为杜若是羞涩，如今才反应过来，她是认真的。
“对不起，辜负了嬷嬷的期望。”杜若虽然道歉，但心中却只感觉仿佛卸下了重担。
宫嬷嬷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不愿，那就好好陪着慧嫔娘娘便是。
只一点，万事留点心，小心谨慎，冷宫洒扫宫人出身，又是伺候过那位的，居然还能得了皇太后娘娘的欢心，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看人看事不要只看表面，若是在哪里有什么难处，记得找我。”
宫嬷嬷刚开始虽然是看在杜若母亲的面子上照顾她，但这么久了，养只鸟儿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杜若是活生生的人，是对她诚心以待的人。
虽然不知道她们母女之间有什么矛盾。
但宫嬷嬷知道自己再劝下去，不仅不会让母女俩冰释前嫌，反而是讨人嫌了。
所以没有再提及杜若的母亲，反而说起了今后的事情。
她叮嘱道：“万岁爷后宫妃嫔不多，皇后娘娘忙着宫务以及前朝政事，免了请安，所以你到慧嫔娘娘身边后，可能不会常见其他娘娘。
皇后娘娘之下，只慧嫔娘娘以及静嫔娘娘二人，俩人虽然不和，但静嫔娘娘为皇后娘娘分担宫务，不会常见到。
安贵人、丽贵人、和常在、珍常在……”
宫嬷嬷怕杜若不小心得罪了人，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等杜若告别宫嬷嬷，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多了许多人。
看到杜若回来，围着蕴玉的人神色怪异，也不说话，低着头就散开了，杜若觉得奇怪。
仔细一看蕴玉，发现她脸红的厉害，唇色很白，看着她的眼神复杂。
“蕴玉，你这是……”杜若忙过去，用手背贴她的额头，却被蕴玉避开了。
蕴玉避开以后，才反应自己做了什么，她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开口道：“听说你要去慧嫔娘娘身边伺候了，恭喜你啊，杜若姐姐。”
“你是为着这事同我别扭吗？”杜若直接问道。
“怎么会，只是太累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又想到我们要分开，有些伤心。”蕴玉的声音很干。
“你不是问我怎么了吗？我被慧嫔娘娘罚跪了两个时辰，就在御花园，人来人往，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回来以后，万岁爷身边的公公说，既然慧嫔娘娘不喜欢我，那便去武英殿修书吧，慧嫔娘娘不爱去那里。”蕴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同杜若说这些。
或许是想让杜若可怜自己？
蕴玉想着，忍不住冷笑，慧嫔不爱去武英殿，万岁爷也不去，她在那里，能有什么出路。
武英殿啊，如果可以，杜若到真想同蕴玉换，她就想修书。
但蕴玉状态不对，她忍不住担忧：“你今日不是同我说，你找到了你姐姐，要去见她吗？
怎么会，得罪了慧嫔娘娘，她不像是会随意罚宫人的主子？”
“你了解她呢？就认为她不会随意罚宫人？”蕴玉抬头，满脸的泪：“她是我姐姐，我知道那么多年来她委屈，但是，但是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蕴玉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杜若手足无措，慧嫔娘娘居然就是蕴玉的姐姐。
“或许，或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杜若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能帮她擦着眼泪，哄道：“莫哭了，再哭明日里眼睛该疼了。
你的脸肯定是晒伤了，我这里有药膏，你擦擦。”
“武英殿也挺好的，那里远离是非，你在里面修书，等到年岁，考核优秀，还能被举荐到国史馆，或者国子监。”
“你不懂，去了武英殿，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蕴玉突然大吼，说完后，才反应自己说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