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简厌来到这里,我才渐渐感觉我也有家,这座别墅原来可以不冰冷……”
金不喜对于他的话感同身受。
“姐姐是这世界上最温柔仁慈的人,她救了我,彻底地救活了我。她告诉我我的名字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意思、她为我做了人生中第一个属于我的蛋糕、她对我说‘有她在,别害怕’……”
说到这里,她已经哽咽。
“如果没有姐姐,我现在可能已经辍学,或被催债的人逼上绝路而死。”
“我有时候就在想,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能这样幸运地遇到她……”
佟怀慕眼圈也红了,深深地望着她,露出一个笑却藏悲的眼神:“我们两个都是幸存者。”
幸存者。
遇到了心软的神明。
神明伸手将他们拉出泥潭,笑着说: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楼上。
简厌的卧室。
“你是说金金叫你叔叔?这多正常!毕竟你是小慕的爸爸、她是小慕的同学嘛。”
她继续改稿子,边画边听他好似随口一提但绝对心里别扭的话,笑着回答他。
“我知道,”男人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拿着药片,动作停住,“但她叫你姐姐。”
她顿住笔,抬头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她认识我的时候就这么叫了,总不能现在让人家改口叫阿姨吧?”
“不是这个意思……”
他默默地将药片吞下去,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喉结随着吞咽而上下滑动,颇为性感。
“那你是怎么想的?”她声音稳的像是笔下的线条,“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
佟瑞晓停顿了一下才说:“我经常在公司听到员工聚在一起讨论我们……”
“说了什么?”
她有些好奇,于是放下笔认真地听他说。
“老夫少妻,还有些别的词汇,讲的很不好听。”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很平静,可她却能从这份平静中看出惊涛骇浪的雏形。
是憋闷,是自嘲,是嫉妒不甘心。
“我们也没差多少岁嘛!那些员工喜欢背后讲小话,用词也恶意。你从前跟我说很多人都恶意揣测简家和佟家的联姻……我以为你不在乎。”
“我在乎。”
佟瑞晓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杯子外壁。一双桃花眼像是灭了的灯盏,黯淡无光:
“小简,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度。做不到无动于衷……我会下意识的愤怒,但同时又为自己的愤怒感到羞耻。”
“为什么羞耻?是觉得他们说的没错?还是觉得自己因年龄这种小事生气的这个举动很幼稚、很丢人?”
心思全被猜中,男人心中涌上难以言喻的羞耻和酸涩。
像是将自己完全摊开放在她面前,令他格外患得患失。
他看了她一眼,闷闷地说:“他们说你跟秋笃然才像一对……”
“佟先生。”
她站起身,摸上他的侧脸,拇指按着他的鬓角摩挲,清泠泠如水的声音温柔下来:
“别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谣言止于智者。”
“可当我看到你跟秋笃然站在一起,”他不忍看到她眼中的温柔与怜悯,那是扎进他心里的刀,痛苦地闭上眼,声音哑了,“……我也觉得你们很般配。”
简厌讶异。
他以前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她蹲在他面前,手臂搭在他的膝盖,握住他的手,带着抚慰的意味。鲜少的仰头看着他:
“我跟秋经理除了年龄相仿,其他的并没有任何相近。”
“但我跟佟先生彼此深入交流过思想,经过了几年时间,一点点磨合到现在。品行和脾性都清楚,性格观念和生活方式也很合适……这些都是无可比拟的。”
他被她的话触动,低头看着她一双如水洗过般清亮的眸子。
喃喃出声:“小简……”
“或许年龄和外貌身材这些条件能让人产生短时间的激情,可最后都会随着时间退去。只有灵魂相配,才能历久弥香。”
简厌文:“佟先生,你对我动心,是因为我年轻的身体和姣好的皮囊吗?”
他不假思索地摇头。
如果因为这些,他早在她还没来到这个世界时,就爱上了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
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爱的是你眼睛中的光彩、是你给我提建议或指责我的时候都认真神情、是你与我交流对峙时的神情、是你专注创作时的认真执着、是你的质疑声和不赞同。是你的脆弱、你的坚强、你的冷漠、你的柔软……你所有一切。
她轻声说:“所以,我对你动心也无关年龄。”
“只有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思考的是你的年纪和身份。在之后面对的就是你整个人。”
“你很好,值得我动心。”
“我说过,只要你对我的心不变,我们就不会分离。”
“年龄算得了什么?我从来没有多想过你比我大几岁,也不认为我们的年龄差距会给感情带来裂痕。”
她的话语温柔而认真。
佟瑞晓湿了眼眶,半天说不出话来。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化为钝石,听着心中湍流声,却无法诉出汹涌的情谊。
抚摸她的发丝,喉结颤动。
只这一个眼神,简厌便知道他释怀了。
她握着他的手,在他手背吻了一下,眼中含笑:“所以,我的醋坛子先生,可以放过你自己吗?”
手背的柔软触觉传达到心底,把他浑身的嫉妒都抚平。
缓缓地讲出自己的心情:“在听到你说你很喜欢秋笃然的名字时,我几乎立刻认为你对他有好感,心里很不舒服。”
“其实这些天我也在想,或许你更喜欢也更适合跟他这样做事踏实、语言却不失活泼的人相处……而我已经过了活泼的年纪。”
“所以我才会想,如果你能将注意力分一点到我身上,胃疼也无所谓。”
简厌被他拉起来,坐在他膝盖。他的手圈住她腰身,有些嫉妒独占的意味,但还是克制着,并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