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很安静,大家都睡了。
宿舍里六个人,5个人都有手机,手机上面有一些简单的小游戏,偶尔会听到游戏的声效,还蛮吸引人的,毕竟学校的日子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啊。
茅予澄最喜欢看八卦了,每周都会买一份八卦报纸,看完了之后大家互相传递着看,杨御衡偶尔也会买和她不一样的报纸或者杂志然后相互换着看。柏舒棋和裴墨涵几乎除了上课的座位不是在一起之外,其他时间跟连体婴似的,杨御衡看着很是羡慕;她们俩的字都写得很好看,杨御衡曾一度将柏舒棋的字当做自己临摹的对象。邰月月也会跟柏舒棋她们一起,她比较喜欢听八卦,笑起来很温柔地样子,整个人也是柔柔的,有点想台湾偶像剧里面的女主演。
还有……钟离,钟离很瘦,杨御衡一直很羡慕,钟离是以前在宿舍最好的朋友了,只是毕业以后她去上大学,杨御衡选择了复读,大家天各一方,便不再有联系了。
钟离有些地方跟杨御衡很像,看起来都是冷冷的,不好接近也不好相处,有什么事情即使是为对方着想的也不会宣之于口。就像当初高三的时候,杨御衡觉得自己的状态自己的样子很差劲,所以自发的远离钟离,然后钟离也不说。后来杨御衡实在是不舍得,两人便开始传小纸条,写好以后偷偷地塞到堆放的抽屉里,然后回信,然后等下一次。
那个时候,怕是高三时期最愉悦的时候了。没有钱买《哈利波特》就找同学借来看,叠起来那么一摞的书,杨御衡两天就看完了,看完了之后又把自己觉得感兴趣的地方重新看。
那个时候会跟前后座的同学在自习课的时候打牌,就拿学校发的作业本当做交易品,偶尔赢一堆本子,也会输一些本子。
这样想想上辈子好像也不完全是没有可取的地方的,可
杨御衡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的小桌子前,手里的书随意翻开,可是仔细看过去书却是倒放着的。
地球自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3月22日春分,9月23秋分,昼夜平分;6月22日夏至,12月22日冬至,一个白昼最长,一个黑夜最长。
这天暗下来的时候,如果摘下眼镜,便看不清遥远的星星了。
很喜欢夜晚,即使以前身在闹市区,夜晚的校园依然是寂静的。现在搬了新校区,夜晚更是安静。
杨御衡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上,今年还是住到了上辈子住过的宿舍——有大阳台的宿舍。宿舍在宿舍楼的东北面角落,阳光很好,宿舍门外也正好是空旷的走道窗台,难得的通透,整栋楼也就只有这个角是这样的宿舍了。
夜晚的风有点凉,身上披上了毛毯,偶尔也会幻想自己穿的是厚重优雅的曲裾广袖。杨御衡喜欢古风,喜欢那些飘逸的风采,喜欢那些精美的服饰,特别是那些能带给自己乘风飞翔般自由感觉的广袖。
看着天上的明月,杨御衡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还记得刚分班的时候,也是因为分班而分开没多久的时候。其实,用分开这个词并不是很恰当,毕竟分开的前提是曾经在一起过,而他们并没有。总之,总会觉得想念他,因为除了他好像不知道什么可以让自己放在心上很久的,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顾源馨总会调侃自己。
哈哈,青春期的女孩子,心思总是容易因为感情百转千回。
无法宣之于口,甚至无法厌藏于心的心意,果然是青春年少啊,放到现在的话自己大概是做不到的。心思复杂了以后,要再想变得简单一点是不容易的。
杨御衡不喜欢眼睛太亮的人,男生女生都是。
眼睛太亮的人,说话、做事存在感太过强烈,这会让杨御衡觉得不安,然后触发自己的抵触意识。杨御衡只想隐藏好自己的心思,守住自己心中的小天地,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流兰薰的眼睛,眸深如墨,清冷内敛,带着点旁人觉得不易相处的傲气,平常也只是跟顾左毓在一起玩的时间比较多。分班以后的遇见他曾经换过发型,但是杨御衡最喜欢的便是在老校区的时候,那个寒凉的下午,穿着藏青色卫衣,顶着清爽发型的样子。那个时候杨御衡便是心中一动,她觉得自己喜欢上这个人的时候,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
杨御衡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了一个人,喜欢了这个人。
虽然自己也算是小心的瞒了许久,但是毕竟青春年少藏不住心事。然后……有一次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然后柏舒棋知道了,裴墨涵知道了,然后杨御衡想了想也告诉了顾源馨。
而且流兰薰的生日还是顾源馨帮忙问到的,当时的自己如获珍宝。想想那个时候,杨御衡觉得自己好像也曾体验过纯情,经历过纯真的心,纯粹的只是去喜欢一个人。不因为任何原因,也找不到任何原因。不是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但是杨御衡觉得自己喜欢的就是这个人,就算别人再好她也不喜欢。
偏执也是由来已久的,所以连这难以言状的少女心情也带着这偏执。
这段时间的锻炼让身体好了许多,说不好要怎么形容,至少不会跑步不到五十米就要停下喘气歇息。
昨天晚上的梦,闭上眼睛,犹然眼前。
难看的死状,也是杨御衡最不希望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死状。
被洗澡水稀释的血液,凝固在浴缸的边缘,长长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连在一起。沉浮在水下的头发,缠绕着胳膊,胳膊上的血管明显得犹如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
浴缸里的人,脸色苍白,妆花了一些,不过因为并未浓妆艳抹,更显得肤色青白。
上辈子也曾经对自己有一种变态的报复心理,细细想来也是要归功于他们这么多年的“循循教导”:你这样的孩子是没有资格得到幸福的,要看清楚自己地身份,要记得自己是谁,不要奢求自己不该有的。
是啊,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亲人,这样的……自己。
小时候的自己也是粗俗的、没有教养的粗狂孩子,真正有所转变也是成年以后的事情了,成年以前也不过是稍作收敛。
回想起来,小时候的自己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子,在应当有家长适当引导和教导的时候自己学到的都是乡下人粗鄙的言行,不知道如何与人交流,也不知道说好听得话让大人关注自己。
一个人在房间里里看书会被说,出门会被说,做事还是会被说……不管怎么样都会被说被责怪,甚至并不是自己的错却背黑锅背得有板有眼的。
杨御衡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不会被拿出来说,索性就想啊,反正无论怎么做在他们的眼里都是不好的,那还不如就称了他们的意好了。所以这种心态下的杨御衡即使是想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回忆,也没有办法做到,因为不敢。早已放弃的自己不在能够以纯粹的心去看待旁人了,觉得自己不值得。
看着月色清冷,杨御衡心里突然有了一点想法。
既然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自己可以将他方进心里那么多年,如果有了回忆……有了共同出现在一个画面的回忆,一起的回忆,哪怕只有一点点,可以为他做点什么,可以留给自己一点回忆,这样可以放在心中多少年呢。
好像心中留下一人,能这样有一个喜欢的人,会不会就能不觉得那么孤单了呢。
如果在那么多的不喜欢不愿意里能有个喜欢的人,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最大的最实际的好处就是可以抵挡外界的诱惑——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那些事情根本不用想也不会去想。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能继续就好。
如今的杨御衡可比以前懒了许多,以前多少还愿意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是现在却只愿意躺在床上,行动力和思维的退化,让自己变得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实际上呢。
不是不想在意,而是这些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便渐渐没了继续下去的动力。对于有把握的事情才会有更多的自信去支撑,其他的就没可能了。
杨御衡打了几个呵欠,回了床铺,睡觉了。
那边。
顾左毓拉着流兰薰,往家里的方向走,可是流兰薰跟发呆似的也不说话。顾左毓说:“看什么呢,快点走了,我还想早点睡觉。”
流兰薰微微皱眉,“嗯,走吧。”
顾左毓见流兰薰回神了,松开了手,可是一双手无处安放,便插进了口袋。欲言又止,但终究开口说道:“我说这高中的时间真的是过得很快啊,这都还没有做什么事情就已经快高三了,高三了啊,要准备考试了,这时间还真的是不够用的很。”
流兰薰笑道:“没关系的,你还年轻。”
顾左毓闻言笑道:“我说你这老气横秋的语气怎么跟我爸一个样。”
“我才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嗬!你这便宜占的还真的是恰到好处啊。”
“过奖了。”
顾左毓不再打趣,有些烦躁地说道:“你呢是没有问题了,我这边有点小问题啊,我家老头子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乱七八糟的消息,愣是把我做的好好的项目给停了。真是的,劳资是他儿子,不听我说反倒是听别人的。”顾左毓说话的时候有些生气,明明自己之前是只会过他的,结果事到临头给自己来这么一下。
“哪里来的消息?”
“鬼知道啊,问他他又不说,你说你家老爷子怎么这么有眼光,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吗。虽然说他原本跟现在是差不多的,这不是经过我的‘教导’好多了嘛,我还真的以为他变得有见识些了。”
“顾叔叔……我觉得可能不是顾叔叔的问题,你想想这些年他对你的要求不说百依百顺,也是从来没有反驳过你的什么,至少在外你这个还没长大的儿子的话语权是无人可比的。”
“所以说啊,这件事绝对有蹊跷,只是他不肯跟我说,我也隐晦地暗示过他,说起来这件事倒是麻烦了。如果他是想岔了到还好,大不了我先悠着他等等看,如果不是的话……”顾左毓长长输出一口气,“如果不是的话,大概这会是我顾家的一大劫难啊。”
“你先不要着急,我回去了找老爷子说说。”
“我也不知道你家老爷子能不能帮着打探点出来什么,但是我老头子他,”顾左毓叹一口气,继续说道,“虽然他以前混蛋了点,但是对我还算过的去……就算要换人也得要等过成年才行啊。”
“别担心,你先稳住局面,我想这段时间是会难一些,平静的时间过了那么久了,也该有点波澜了,要不然我都要沉不住气了。”
“我知道,虽然麻烦未曾预见,但是心底倒是松了一口气。不怕出招,就怕一直不出手。”
“嗯,学校虽然相对安全,但是以后还是回去了再说,可随时安排。”
“我知道。”说着,顾左毓意味不明地看了流兰薰一眼,而流兰薰回了他一个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