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暴雪的缘故,学校提前安排了期末考试,方便学生们安排回程。
考试安全过关,很开心,最后一年的奖学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虽然不想回去,但是过年学校不能留校。
早早买好了票,就直接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杨索恩倒是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吃饭的时候,正好小姑姑带着李擎和李纯回来了。
李擎看到杨御衡很是高兴,李纯喊了一声姐姐之后便跟着小姑姑去跟杨索恩聊天了。
奶奶让杨御衡去超市买作料,酱油和豆瓣酱没有了。李擎觉得无聊便跟着杨御衡去了,村里的小卖部就有。边走边说:“姐,你回来都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又是拖到不能再拖了回来。”
“忘了说了,本来也是想拖着的,可是太冷了就提前回来了。”说完,杨御衡朝他假笑
李擎气了,说:“今年的暴雪我在新闻也看到了,我还想着这可是名正言顺的耽搁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对了,你们今年过年什么时候去你爸爸那边?什么时候过来拜年?”
李擎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妈说初一前几天都去爸爸那边,大概初四过来吧,我也不确定,反正只是过去吃个饭,我估计到时候去找朋友玩。”
拿好了要买的东西,递给老板。
老板说道:“四十五块钱。”
杨御衡扫码付了钱,便走出小卖部。过了一会才说道:“你也上大学这么久,以后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不知道,我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对什么特别感兴趣,也许可以深化一下专业,可是有时候会觉得专业很无聊。”
“觉得无聊就多看点书,多去外面走走,见得多了想法就多了,慢慢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看得多了,见识广了才不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手足无措。
“姐。”
“嗯?”
“你呢,你以后会做什么啊?我觉得你很适合做白领,就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然后寒暑不侵的那种。”
“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现在也不能告诉你,傻李擎,你跟我不一样的,杨御衡揉了揉李擎的头发,温柔地说:“马上就要毕业了,说起来你们长得真快,你都上大学了。”
李擎扯扯嘴角,还是没有晃掉脑袋上的手,无语道:“姐,你知道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像谁吗?”
“哈哈哈,我知道。”
快到家的时候,李擎突然问道:“你,还会回来吗?以后,还会回来吗?”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快进去吧。”说完,也不等李擎,便自己走进了院子。
是吗,可是我就是觉得你越来越远了啊。
李擎站在门口磨蹭了好一会才挪进院子。
小姑姑一家吃完饭,歇了一会就回家了。
爷爷奶奶收拾好了,爷爷洗完脚说脚指甲长长了,喊杨御衡剪,杨御衡仔细剪完之后马上去洗了手。烧水洗漱之后便回去自己房间了。
剪指甲的时候,杨索恩看着新闻,时不时感慨一下现在物价又上涨了,京都是大城市生活水平高啊,过完年就要开始两会了,京都要限行了。
这几年,听了不少话。
都说去过了大城市的孩子总该更加懂事一些的,结果自己这几年对他们越发冷淡了,这个冷淡在他们眼里就是叛逆、不懂事的标志之一。
不知道“去过大城市就应该更懂事”这个想法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很奇怪。
如果说小城市的孩子去一趟大城市之后就可以变得更听话,那不是很简单,把小孩子送到大城市逛一圈玩一下,回去就懂事了?天方夜谭,神奇的脑回路。
小时候倒是喜欢听他们说,不愧事上过学的孩子、不愧是去过哪哪的孩子……回头想想,他们说这些不过是打着旗号去给小孩子洗脑——你是上过学的,你是我带你出去玩过的,上过学了玩过了满足你了,你就要更听我们的话。
他们想要的不是一个孩子,他们想要的是能掌控在手里的木偶,木偶只要听他们的话,满足他们的所思所想就好了,不需要成为独立的人。
即便是后来脱离了他们,自己也难以独自承担后果——没有脱敏的过程,突然的分离会让人感受到内心的空虚,找不到支撑,找不到羁绊,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有人说,要热爱生活中具体的一个人,一个事物,要具体,可是离开他们之后,自己无法承担,无法学会完全为自己负责,无法忽视后背的空荡荡。
最后,只好在自我折磨中了结自己的一生。
朋友,是啊,是有朋友的。可是朋友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大家、小家,他们有,自己没有——格格不入。
每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很多,就像春笋,雨后便自己破土而出,势不可挡。
这段时间也很无聊,顾源馨和家人去国外旅游了,在这之前,两人约着去看了电影,逛了街。
还有一个月怎么过啊。
今年还这么冷。
胡思乱想中,杨御衡困得不行,检查了房间门是不是真的锁好了之后,爬回床上睡着了。
一觉睡到八九点,杨御衡醒过来不想动,拿过手机玩小游戏。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搬,现在这边停水停电的……傅城说……他说……”
“分房子的时候就……正好各住各的。”
“她一个姑娘家的,要什么房子,到时候跟我们一起住,等她结婚了就送出了门,有什么好给房子的。”是奶奶的声音。杨御衡轻轻走到门口,听得不是很清楚。
“……有人头的……你这么个情况,她成家他也拿不出……钱来,倒不如趁现在留一点,到时候怎么安排都可以。”是爷爷说的。
“拆迁款已经……现在就只剩……房子了,反正我们年纪大了……实在不行找老二家的……”
“之前老三说到时候先搬到她老房子那边去……”说着,两个人的声音小了,然后就听不到了。
看起来是提前拆迁了啊。
还记得当年拆迁的时候,杨傅城也是把拆迁款和人头钱全都拿走,一点响声都没有的那种,然后自己准备把钱攒起来的愿望也落空了。人头钱具体是怎么分的,杨御衡其实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这个地方的人的名额之类的意思吧。
那年他拿走全部的钱,后来把还迁房也拿去抵债了,然后还说希望两个老人能有着落,可是“着落”都被他给卖掉了啊。
两个老人就在两个女儿的帮衬下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养儿防老的年代,女儿在小时候都是不受宠的。
大姑姑以前在家里很不受待见,那个时候姑父还没有开始做生意,紧巴巴的过着小日子。小姑姑在事业单位上班,工作收入也不是很高,但是事业单位说起来好听啊。
后来大姑姑家生意越做越大,条件好了很多,他们才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女儿是小棉袄,也许真的很贴切了,这几年也是两个女儿时不时的接济,两个老人的生活才没有那么差。
奶奶现在年纪也大了,家里也没有农田了,没法卖菜获得收入了。加上今年开始菜市场管制起来之后,也没有办法再去卖菜了。
两个儿子……小儿子分家之后几乎没有再回来过。
而杨傅城,即使他没有拿出一分钱来养他们,可是只要他说几句中听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奶奶就吃他这一套,还跟自己说他现在只是暂时艰难,其实还是是关心他们、关心自己的。
这话……可真是只有她自己相信的。
又过了几年,杨傅城把房子都卖了,姑父和他在一次交谈中起了冲突,打了他,他没有还手。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还不了手。
他没有能力还手,一来姑父块头比较大,二来他的说辞都站不住,第三,他欠姑父一大笔钱,这笔钱还不算姑父和姑姑给过他的生活费。
其实,那个时候杨御衡觉得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会愿意养着一个“垃圾”,一直到现在其实都不明白的,只不过现在觉得想不明白的就不去想就好了。
不管我怎么想不通,这就是他们的选择。
而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我选择之后导致的结果。
是。
我自己做的选择。
不能怪别人抛下我。
因为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选择了让自己成为被抛下的那个人。
可是,年少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被抛下啊……没有选择的权利,不知道还有选择的余地。
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会想要选择得到他们的认可的。
如今不太会了。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真的需要时间。
……
荆棘围墙之内还有围墙,在荆棘之外无法看到的地方有着进出链接的地方,但是不会让人发现,有被发现的风险的时候便不动声色地关闭这扇通道口,掩人耳目却又不完全掩埋痕迹,如果有人被骗了,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可是日子久了也许自己也会不记得哪些是被封住的哪些不是,但是也不要紧,因为反正自己也不想出去,即便是外围墙的围墙之内也懒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