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诺神情一滞。
“跟我有关?”
他眉头微皱,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接着垂下眼帘,默默反省自己刚才的失言,“抱歉,我说了些奇怪的话,不过也是,我昨天干扰到足球社的训练了,估计给你添麻烦了。”
“……”
闻言,一色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嗯,学长还是有自知之明啊,毕竟……很容易被人误解……”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你们在聊什么?”雪之下来到了北诺身后。
北诺顺势让出一个身位,雪之下便能看到走廊里的场景。
一色悄然避开两人的视线。
即便是那样聪明的学长……果然也不可能发现这刚萌芽的心意吧……但是,别让我看到这样的场景啊……
她侧过身,双手的手指勾住书包的背带,做出一副即将离去的姿势,至少在发丝的遮挡下,不会看到雪之下的身影。
即便这只是在自欺欺人,但一色心里能好受些。
“一色是足球社的成员,昨天我锻炼太认真了,结果引起了一阵骚动。幸好我跑得快,否则会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
听完北诺的解释,雪之下也明白了些什么,“难怪你昨天没有回社团,不过请你注意一下,别给后辈添麻烦。”
“我知道。”北诺叹了口气,但还是向一色说了一句,“抱歉了,我下次再去足球社吧。”
“不用来……”一色下意识回应道。
可刚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
“你已经被讨厌了。”雪之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当面挖苦北诺。
北诺有些挂不住,思索了片刻,顿时明白了一色的意思,“不是,一色其实是想说,社团活动最近要暂停,所以去了也没用。”
一色挣扎着小心吸了一口气,没有反驳地轻声回应:“嗯……”
接着,她完全转过身,最后说了一句:
“我先走了。”
“嗯,明天见。”
北诺和雪之下目送她离开。
侍奉社的大门,便缓缓合上。
待到两人再次坐下,雪之下随口问了一嘴,“话说,由比滨同学怎么还没来?”
“她被三浦同学给拽走了,估计等下会去卡拉oK之类的地方吧。”北诺回忆了一下由比滨那有些不情愿的表情,但迫于三浦攻势,最终半推半就地离开了教室。
“这样啊。”雪之下暗自欣喜。
但她瞄了眼北诺的侧脸后,顿时又感到紧张。
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最开始相隔半个教室,缩短为眼下的邻座。
北诺的位置没怎么变动,但雪之下先一步发生了改变。
“杂志……能借我看一下吗?”
雪之下若无其事地提议,她很少这样请求,即便两人都比较喜欢阅读,但之前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读着自己感兴趣的书。
“哦,可以啊。”北诺放下手中的杂志,从书包里又翻找出一本,“那个,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最近刚换了几本。”
雪之下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将视线转移到他手中的杂志。
“军事?”
北诺随便翻到其中的一页,“上次的料理杂志,我已经转手卖出去了,现在都是一些关于枪械和格斗类的内容,另外还有一本丛林生存。”
“男生果然会痴迷这种内容,还是说……你要准备去战斗?”雪之下轻轻一笑,露出一副姣好容颜。
对此,北诺没有回应。
雪之下以为自己的话题不够有趣,于是主动开口:“那本……丛林生存,能借给我看看吗?”
“不一定有趣哦。”北诺将杂志递给她。
雪之下嘴角带着笑意,轻松回了一句:“是否有趣,这由我自己来判断。”
?
走廊里。
并没有其他人来往,有些压抑。
一色避开了光芒,隐没于走廊的阴影中,仿佛感觉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尤其那间敞亮的活动室,没有她驻足的空间。
孤独,在一色的心中悄然滋生。
她明白……
这种孤独感,一直以来都存在于自己的心间。
回想起北诺和雪之下交谈的身影,她便感到五味杂陈。
苦涩的感觉,在她的喉咙里徘徊不去。
走廊吹来一阵风,她的内心犹如被风吹动的羽毛……飘摇不定。
一色独自走到了某个无人的角落,她倚着墙坐下,抬头看向特别大楼外的天空。
天空的云彩,逐渐被染成了橙红色,宛如一幅美好画卷……
美得令人窒息。
一色就这么仰望着天空,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十分钟?还是三十分钟?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机传来了短信提示。
叶山发消息询问她在哪,如果有空请来一趟足球社。
一色收好手机,步伐缓慢地向着足球社走去,等到她来到熟悉的操场后,一伙人正围在休息长椅的边上。
留着一头烫发的户部翔,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正在走来的一色,他便主动打了一声招呼,“乐活——!这边这边。”
闻声,一色下意识抬起头,便看到叶山、三浦、由比滨、户部四个人聚在一起。
似乎足球社训练刚好暂停,现在是社员们的休息时间。
她挪动脚步,朝他们的位置走去。
三浦优美子随意瞥了眼一色,但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便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
情绪低迷的一色,完全忘记了往常的标准笑容,现在只有面无表情。
“你这种脸色很少见啊,遇到了什么事了?”三浦率先开口,眼中带着认真与关切。
即便一色和三浦之间,时不时会有些小摩擦,但有些时候,三浦不会去计较这些,反而更关心对方是否碰到了困难。
听三浦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向一色彩羽投去关切的视线。
一色顿时回过神来,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脸色不太好,于是习惯性地低着头,用小手摆弄起眼前的刘海。
“小彩羽怎么了,心情不好吗?”由比滨主动来到她的身边。
一色露出淡淡的微笑,“没事哦。”
由比滨当然看出了一色的遮掩,便牵起她的手,笑呵呵地说道:“哼哼,这种时候就该轮到我出场了,既然小彩羽遇到了困难,我身为侍奉社的一员,当然要伸出援手。”
一色听到“侍奉社”的名字,眼眸突然颤动了一下。
“结衣,你们的社团居然还要主动找人,难怪最近都没有委托。”三浦在一旁吐槽。
由比滨不好反驳,“没办法啊,侍奉社的知名度……”
“结衣学姐也是侍奉社的成员?”一色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突然想起来活动室里的三张椅子。
另外,一色偶尔会听到由比滨和三浦会聊到某个社团。
当时她没有在意,因为只要由比滨在场,基本就能转移三浦一部分注意力,一色对此很是感激,早已将由比滨视为“对三浦学姐宝具”,变相地与由比滨亲近了不少。
面对一色提问,由比滨很是自豪地点点头,“嗯!没错……啊咧?听小彩羽的语气,好像已经知道侍奉社了。”
“是的,我刚才还见了雪之……见到了比企谷学长。”
由比滨眨了眨眼,“哦,小北呀。”
小、小北?
一色留意过北诺的全名,当然记住了北诺的姓氏和名字,由比滨虽然也会时不时提起“小北”这个名字,但她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某个女学长的名字。
现在看来,所谓的小北——
就是指北诺!
一色仿佛知晓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信息,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难道说……学长其实和结衣学姐在一起?那、那那那雪之下学姐呢?!
由比滨见她没有了反应,便在一色眼前晃了晃手,“小彩羽?你有在听吗?”
“啊、嗯嗯,怎么了结衣学姐?”
由比滨只好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既然小彩羽见到了小北,那为什么不直接请求他帮忙呢?”
“那个……我遇到的事不太好……啊、没什么。”一色不知该怎么描述,索性敷衍过去,因为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学长到底在和谁交往?
“这样啊。”由比滨见她不愿说,也只好放弃追问。
两位女生一聊起北诺的话题,户部也跟着说了几句。
“那什么,说起来昨天的比奇苦超级不妙,跑起来就像开启了无双模式,完、全、追不上,弄得我有些受打击,是吧?隼人!”
叶山笑着瞥了他一眼,“户部,你就没反思是自己有些怠慢了吗?暂停社团活动还有几天,训练可不能太懒散。”
“隼人好严苛!我不也经常陪你训练嘛,这种事跟天赋有关吧。”
“凡事都扯上天赋,那大家就不用奋斗了。”叶山有些无奈。
由比滨也跟着附和道:“没错,小雪也说过同样的话,不努力一下可不行哦!”
“诶,是我不好?嗯??真的假的?”户部看了眼一色,连忙将话题抛给了她,“话说乐活,怎么看?果然还是该拼搏之类的?”
正陷入纠结的一色冷淡地回了一句,“户部学长,这种事都无所谓啦。”
“乐活的说法更过分……不带这样的啊……”
众人不由笑出了声。
一色心中压抑的情绪,似乎也找到了一丝出口,脸上掠过一丝明快。
然而,那眼眸里的失落,仍旧如影随形。
她想起那个令人困惑的问题:雪之下学姐?还是结衣学姐?
无论是那个,都很棘手,除非学长还没有……
嗯?
会不会……
有种可能……就是学长,还没有交往!
她的思绪如同流水般涌动,她快速在脑海中回放着与北诺有关的每一个瞬间,渴望从中寻找到一丝希望的火花。
一色的心情在疑虑与期待之间摇摆,如同一只飘摇的小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挣扎。
在她的记忆中。
北诺的身影始终是孤独的,没有其他人的陪伴。
除了在侍奉社的那个小小的角落,他仿佛一直游离在人群之外,独自面对世界的喧嚣。
想到这,一色的心情变得明朗起来,仿佛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了灿烂的阳光。
如果北诺还没有交往的对象,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机会?
一色向由比滨投去目光,那是一种充满期待和忐忑的目光。
“结衣学姐。”一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恳切,“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能过来一下吗?”
由比滨听到她的话,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以为一色终于愿意向自己分享,这至少说明自己要比北诺强。
“嗯嗯,交给我吧。”
由比滨轻轻地跟上了一色的步伐。
三浦淡淡瞥了眼一色的背影,总感觉有些古怪……结衣不会被骗吧?
她没有多想,毕竟刚才一色还心不在焉的,于是选择交给由比滨去处理。
一色和由比滨在一条空旷的长椅上坐下。
周围的环境安静,只能听到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一色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疑虑,她看着由比滨,眼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渴望。
终于,她向由比滨发出了试探性的提问:“结衣学姐,其实昨天我遇到了一件事,其实也与比企谷学长相关。”
“嗯?小北他怎么了?”由比滨顿时产生了一种好奇。
一色微微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盯着由比滨的纯真俏脸,然后慢慢透露道:
“学长他……”
“小北他?”
“收到了一封情书。”
“他收到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