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睡着了,耷拉下来的碎发坠于眉宇间,平静淡然的睡颜像是冰封的湖面,压下了一切波澜。
没了那道黏腻诡谲的视线,使得他容色更胜往昔。
这让于火想到了一个词——绝美。
这是一种比漂亮更加高级的形容词......
怕自己看久了会再次失控,于火的视线倏地下滑。
只见对方身上的绸缎因为刚才忘情的亲吻而出现了几道不合时宜的褶皱,就连领口都松散敞开,隐隐还能看到半片精致耸立的锁骨。
于火的脸瞬间发烫,呼吸再次不稳。
他急忙把目光放到洁白的床幔上,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爹妈是不是认错孩子了。
他或许不是修罗转世,而是色鬼投胎?
不知不觉,余晖渐渐褪去,屋子内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暗灰色的薄纱,令人的心境也下意识的染上疲惫。
于火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卷起的床铺边缘慢慢舒展开,经过轻微的挤压,有什么东西好似从夹层中脱离,啪嗒掉在了地上。
于火被这道细微的声音吸引,蹲身眯着眼睛打量起来。
那东西薄如蝉翼,没有纸薄,也没有纸坚硬,反而软趴趴的......
于火想了想,伸出手,滑腻的触感传来,他心里当即‘咯噔’了一声。
这似乎......是一张人皮。
于火拿着这张皮在眼前撑开,大小差不多能覆盖住一张脸,就像面膜一样。
所以这是一张人的脸皮?
他拿着脸皮犹豫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直接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安静沉睡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些看不懂的情绪,像是陷入了某种强烈的挣扎。
还不等天平倾斜,偏院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好似很多人都在朝着这边走。
于火被声音惊扰,立即收回视线,推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院子,他就瞧见了柳管事那张面瘫脸。
对方见到他,开口询问:“温琴师可在?”
于火指了指身后的屋门,回答:“琴师在睡觉。”
“这么早就睡了?”柳管事疑惑追问。
于火直接侧开一步:“不信的话,您可以自己去看。”
柳管事当即就没了声音,转而吩咐道:“过两天府里有喜事,你若是无事正好跟着他们去采买,帮忙提提东西......”
“喜事?”于火歪头看向跟在柳管事身后的其余五位主播,他们的脸上带着不愿,还有因为休息不好而留下的黑眼圈,无言的正回望着他。
柳管事‘嗯’了一声:“后日傍晚,老爷会迎潘姨娘进门。”
听到‘潘’这个姓氏,于火耳朵动了动,追问:“潘姨娘是谁?”
柳管事被问的有些不耐烦,抬起下巴点了点他身后的方向,啧道:“不就是住在西苑那位?潘姨娘如今还未正式给夫人敬茶。”
于火被困在渊的身边快两天了,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收集信息。
他全当看不到柳管事的冷脸,依旧喋喋不休的说道:“还没进门就叫上姨娘了?而且这还没有敬茶就住进柳宅来,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啊?”
“老爷喜欢不就行了?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柳管事冷冷的看着他,脸上隐隐开始浮现出尸斑,一副即将要鬼化的样子。
于火想到古代管事和下人的关系,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更不符合规矩,当即住了口,乖觉的走到了其余主播的身边。
柳管事见他老实下来,脸上浮现的尸斑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转过身叮嘱着他们六个人。
“我把话放在这里,老爷很中意潘姨娘,为了纳她进门,甚至要举办婚礼,所以采买记得挑好的贵的来,若是你们敢以次充好,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闻言,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面上一派戚戚的转身离开了。
等出了柳宅之后,于火感觉身侧的田桂花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表情畏惧的看向街道尽头的‘行人’:“于哥,咱们过去不会有事吗?”
于火闻言思忖了片刻,说道:“没事,他们应该是在等待某个契机。”
“契机?”田桂花又问:“什么契机?”
“不就是后日的婚礼?”于火眸中带出一丝嘲讽,回头又看了一眼牌匾上‘柳宅’那两个字,撇了撇嘴。
一个赘婿居然敢给妾室办婚礼?
这个丁老爷到底依仗的是什么?
依仗夫人是个恋爱脑?
于火思及此处又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夫人是个恋爱脑,所以她更不会给丁老爷纳妾了,别说办婚礼,就是憋憋屈屈的一顶软轿打发了,怕是也得闹起来。
还有那位姨娘......她姓潘。
墙上那张通缉令上的死者,也姓潘。
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副本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那么一张通缉令。
潘姨娘和这个姓潘的死者有什么关系?又和潘家村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这时,田桂花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于火的思绪被打断,偏头看去,只见对方缩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行迹十分可疑。
许是中午出来买香烛纸钱的时候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田桂花根本不敢看这个镇子上的‘人’。
于火睨着不敢抬头的田桂花,突然坏心眼的扯了扯嘴角,在对方耳边用气音低语:“小心哦~他们...都在看着你呢。呼~”
一口凉气吹进脖颈,田桂花当即打了个哆嗦,腿一软差点跪下。
还不等她失声尖叫,耳边陡然传来青年恶劣的轻笑声。
田桂花下意识抬起头,只见镇子上的‘居民’依旧是一副安居乐业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盯着她看的意思。
田桂花立即意识到自己被身侧的青年耍了,顿时一脸控诉的看了过去。
只见于火歪头,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心虚感。
田桂花更气了,正打算暗戳戳的掐青年胳膊一把给自己出气的时候。
对方突然收敛起了笑意,嗓音染上一丝轻慢:“田桂花,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若是先怂了,此消彼长,只有等死的份。”
望着青年瞬间化为严肃的俊脸,田桂花慢慢松开了对方的手臂。
过了好半晌,她在青年满意的眼神下,突然问道:“此消彼长是什么意思?”
于火:“......自己百度去。”
“这里没有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