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也很嫌弃那颗没有皮的头颅,好在她脑子还没有完全腐烂掉,忙去别的棺材里扒下一件干净的衣服,将那颗头颅包住,还细心的用袖子打个蝴蝶结,当空抛了过来。
于火立即伸手接住,捏着蝴蝶结的结口,跟对方道谢。
女尸不耐烦的皱起眉:“谢就不必了,冥婚那事...你也不要操心了吧?”
于火笑的灿烂:“放心,我连你生辰八字都不知道,上哪里给你配冥婚去?”
女尸恍然大悟,恨不得一口吞了他:“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于火望着她龇牙咧嘴的模样,抢在对方扑上来前,晃动着指尖的轻薄符篆。
女尸身体僵硬在原地,警惕的瞪着他。
青年却依旧笑的好看,歪头把手中的符篆往前递了递:“别紧张,这是聚阴符,请你吃?”
女尸愣住,伸手快速抢过符篆,见到上面阴气浓郁,登时馋的吞咽了一声。
下一秒,吸吮的声音在寂静的义庄响起,格外的引人侧目。
于火不由面露嫌弃:“你的吃相能不能斯文一点?难道上辈子是抽大烟抽死的?”
女尸打了个嗝,抽空抬起头申辩:“你别胡说,赌毒与本姑娘不共戴天!”
于火:“......好家伙,你是一点都不提黄的事啊!”
女尸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依旧吃的畅快,也不知道究竟饿了多久。
就在这时,被云层遮挡的月亮露出一角银白,森白的月光倾斜而下,清晰的在纸制的窗户上拓印出一道道虚幻的轮廓。
冷风吹过,义庄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女尸吸吮阴气的声音消失了,她倏地抬起头,看向门外那重重身影,再次打了个嗝。
“天呐,我怎么忘了?”
说完,她神色匆匆的就要往自己的棺材里爬。
咔嚓——咔嚓——咔嚓——
此起彼伏的拖拽声接连响起,于火惊愕的望着身侧那一个个被扣紧的棺材盖,眼疾手快的伸手摁住了女尸正在费力拖拽的盖子。
“你忘了什么?”
女尸面上浮现出焦急,但到底是吃人嘴短,她忍了忍,冲窗户纸外那一个个轮廓扬起下巴,轻声说道:“快要临近子时了,你没在柳宅,他们自然会闻着味追过来!”
女尸解释完,伸手扒拉开于火的手臂,‘啪嗒!’给自己的棺材盖也扣了个严实。
失去交谈的对方,于火这才惊觉,义庄外面...似乎起风了?
待到乌云飘远,月光钻入门缝,在地面留下了一条银白色的丝线。
于火盯着那道丝线,沿着门缝的方向悄声靠近。
突然,地面上的银线不见了,像是又被乌云给遮住了一般。
于火好奇的抬起头,窗户纸背后的重重人影却依旧清晰可闻,他不禁好奇的又走近两步,看向了狭窄的门缝。
下一秒,一只眼睛出现在了门缝内,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那只眼睛透着贪婪、渴望、饥饿,沙哑的喉咙中溢出一道熟悉的低喃:“真香啊~”
“真香啊~”
“真香啊~”
“真香啊......”
无数沙哑的声音接连响起,那一道道声音越来越急促,充满了迫不及待......
于火垂眸,迎上那道贪婪的视线:“掌柜的?”
这个鬼正是绸缎庄的掌柜,他那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屋内的人,嘴角留下一滴晶莹:“真香啊~”
于火怔了怔,低头闻了下自己手臂,喃喃自语:“香吗?”
说完,他也不等掌柜的回答,把手臂凑到门缝前,用手做出煽动气味的样子:“香就多闻闻。”
掌柜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掌柜的没有反应,倒是他身后的鬼物被刺激的嘶吼了一声。
伴随着光秃秃的树枝碰撞的滋滋声,于火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晚上十一点...也就是子时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他倏地收回手臂,环顾四周,此时的义庄外围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包围起来,好似整座镇子的鬼物都赶了过来。
结合刚才女尸说过的话......子时如果主播不在柳宅里待着,那么就会被镇子上的鬼物攻击。
于火缓慢闭了闭眼睛。
柳宅无疑是这个副本的中心,这些鬼物应该是受制于副本boss的要求,才不会去攻击宅院。
那为什么副本boss要暂时庇护他们呢?
于火拧眉思考了半晌,突然轻抬下眉梢,想起一个十分不合理的地方。
后日的喜宴可全权由他们这些主播采买安排,除了一应物品之外,柳管事似乎并未要求他们去定下酒席。
还有这座镇子......于火今天几乎把整座镇子都逛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一家卖吃食的饭店或是摊位!
那么,副本boss之所以留着他们,是为了后日的宴席,他们才是婚礼的主菜?!
换个角度来说......副本boss难道是丁老爷?
于火脑子飞快的转着,眼看时间所剩不多了,他低头揪住地上席子的边沿,用力一扯。
一具尸体咕噜噜的滚出来。
于火没有理会,用草席把门缝遮住,视线掠过那一口口漆黑的棺木。
刚才义庄停灵的尸体齐齐把棺木扣上,就已经说明躲在棺木里才是安全的。
于火望着窗外那一整座镇子的鬼物,当即放弃了正面硬刚的打算,回身就去扒拉就近的一口棺木。
但令他失望的是,那口棺木仿佛是被长钉给钉死了,他根本就推不开。
于火又试了试另一口棺木,结果依旧是如此。
距离子时的倒计时开始了,门外安静的鬼物再度变得躁动不安起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满是焦虑的晃动,时不时还有鬼物伸出手用力去拍打一下义庄并没有落锁的房门。
哐!
哐!
哐!
于火缓慢后退,从空间包裹里掏出剩余的三张符篆,还有之前拜师他师祖送给他的拜师礼。
——一顶铜钱斗笠。
在戴上那顶斗笠的期间,铜钱碰撞的清脆声响渐渐抚平了他细微的紧张。
‘嘎吱!’、“滋——”
义庄的大门终于被拉开了一道缝隙,同时还有异样的细微声响被开门声所掩盖。
他没有察觉,直勾勾的望着那张挡在门缝前的草席,被即将敞开的门碰撞而缓缓倾斜,欲坠不坠。
于火撩开眼皮,猩红色的眸子即将流淌出杀意的前一秒,身后那口悄然推开的漆黑棺木中探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倏地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进了棺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