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火感觉自己清醒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清醒’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以至于他现在被锁链束缚住双手,牢牢的困在这方寸之间。
是的,房间又变小了,活动区域甚至还不如之前宽敞,大概连两平米都不到。
墙壁也一改之前的温馨,白底点缀着小粉花的隔音板消失,唯有砖块重叠,斑驳又破旧。
其中有一块砖上夹杂零星黑红色的血迹,尤为醒目。
于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除了手腕上被束缚的痕迹,没有任何的伤口。
他盯着那块血迹,神游天外。
好半晌,一些零散的片段涌入脑海。
他看到自己疯魔了,恨不得把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毁掉,最后渊控制住他,给他套上了枷锁。
于火抬起手腕,两条腕子都被铐住,链条的另一端深深的镶嵌进墙壁,撼动不了分毫。
他还看到自己亲了对方,吻到忘情处,他用匕首刺伤了对方,甚至还出口诅咒,渊并没有恼羞成怒,甚至都没有搭理自己......
画面的最后,是他气急败坏的冲渊嘶吼,让他滚。
链条哗哗作响,于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视线定格在了那柄跌落脚边的匕首。
匕首的刀锋泛着白岑岑的光,很锋利,也很普通。
这柄匕首好像是他还清醒时,两人吃烤肉时留下的。
于火盯着刀刃上残留的血迹,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
也就是这样普通的一柄匕首,竟然伤到了渊.......
为什么?
于火想不出来,也不愿再浪费时间去思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他听到了渊的谈话声,还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渊,你放了他吧。”
这声音很有辨识度,也略微耳熟,不过几秒钟,他的联想到了那个跟渊几乎拥有同一张脸的漂亮男人。
长发如瀑,瞳色浅浅。他好像叫衍、商衍。
所以说,渊逃脱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们甚至还知道自己被渊关起来了,那是不是说明离自己自由的日子不远了?
可渊会轻易就放过他吗......
于火有些忧心,依渊的性子,说不定一言不合就会挥拳头。
可令人意外的是,渊竟然沉默了很久,甚至隐隐还有哽咽模糊的哭声传进来......
察觉到脖颈处划过那缕冰凉的液体,商衍身体都僵硬了一瞬,琥珀色的眼瞳似是被插入了一根细小的钢针。
待到他想用眼神去追寻对方的表情时,渊先一步察觉到了对方的企图,竟脖子一歪直接把头埋进了他的肩膀。
商衍的身体更僵硬了。
他低头看向紧紧攥住他衣袖的那只手,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带着感同身受。
毕竟之前他也曾想过把某个家伙关起来,可是把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的...大概也只有渊了。
商衍想了想,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揽住对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说实话,他们本应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但一个拥抱却又生疏至此。
安抚的动作很别扭,商衍只是拍了两下就把手落回去,再次开口时,又恢复了往常冷静沉稳的模样。
他只说了一句话:“渊,你不放他走,他会死的。”
这句话令渊身形微顿,抬起头露出薄红的眼尾:“你在说什么啊?我不会让他死的!”
哭过的嗓音带着颤抖,渊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甚至是不愿意去相信。
见到这家伙如此可怜,商衍善良的别开眼看向地面。
“他那样的人,没了自由,即便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后面的话,于火就听不清了。
骤然清醒之后,他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所笼罩,甚至连抬下手腕,都深觉累的要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那道宛如被焊上的大门竟然打开了。
这扇门是于火被关进来第一次敞开。
事实也如于火想的那般,只要渊想,轻轻一推就开了,根本不需要钥匙这种东西。
门的外面并没有阳光渗入,但哪怕是昏黄又摇曳的烛火光芒,也令于火不禁流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见到他的眼神,渊控制不住的走上前,高挑的身形顷刻间就遮住了那缕细微的光线。
几乎是瞬间,他就看到青年那双漂亮的眼瞳,再次失去了神采。
熟悉的心痛感觉袭来,渊不受控制的倾身问道:“于火,你喜欢我吗?”
越来越狭窄的区域是渊那颗日益害怕失去的心在作祟,可越是抓紧,就越是留不住。
这扇门是他自己推开的,也代表着他愿意迁就对方,给他想要的自由。
可临到关头,他还是想要知道,甚至是想要确认对方的心意。
因为他需要一个支撑他放人的理由......
可惜,眼前的青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曾有过。
渊深吸了一口气,没忍住追问:“如果我给你自由,你会喜欢我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只有平缓的呼吸在耳边回荡,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渊失望的垂下眼眸,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带着颤抖:“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像是说服了自己,渊倾身凑上去亲吻青年的嘴唇,似是想要将这份不舍从厮磨里传递过去。
终于,青年的呼吸不再平稳,染上了几分急促。
渊闭上眼睛伸出手,指尖轻轻扣动锁链。
哗啦啦——
锁链跌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道巨大的声响好似把青年死水一般的表情砸出了波澜,也因为这样,这个吻在青年偏头避开的时候,被迫终止。
渊望着青年伸手揉搓手腕上束缚的红痕时,下意识伸手想要帮忙。
但于火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是抬头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骤然开口的嗓音不再悦耳,沙哑如老旧的风箱。
“渊,今日之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于火说完,伸手扶住墙壁,许久未好好舒展过的四肢行动尤为缓慢。
但他依旧忍着那份滞涩,艰难又坚定的朝着门外走去。
下一秒,渊略带不甘心的反问从身后传来。
“你这么说,就不怕我现在反悔吗?”
于火闻言只是顿了下脚步。
见到他这副冷淡的样子,渊忍住自己想要拦人的欲望,焦急的做出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关着你了。”
令人失望的是,青年依旧不为所动,视他为无物。
“为什么?”
染上哭腔的声线好似被谁给摔碎了,也终于成功换来了青年的驻足回眸。
于火看了他几秒钟,终是在对方薄红的眼尾下心软了那么几秒,给出原因。
“因为跟你相处......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