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目光怅然:“少爷出事后,老爷收到一封信,威胁要他离开京城,老爷没当回事,没两日夫人就精神失常了。再后来孙家所在的同济会,将孙家逐出了京城商舵,之后几日,所有供货商全部停止供货,没了货源便做不了生意了。之后老爷收到第二封信,还是说让孙府搬出京城。老爷怕了,就决定举家搬迁到苏州,那里有一点儿孙家产业。”
他老泪纵横:“谁曾想才搬去几日,便走了水。”
萧北棠蹙着眉:“您先别难过,这个同济会是什么来路?竟能断了孙家产业的供应?”
孙家背后不是静妃吗?怎么会说倒就倒?
“同济会是一个很大的商帮,在各州府都有分舵。听说背后还有个江湖帮派。”
“江湖帮派?”三人面面相觑。
“您再想想可还有什么其他细节?”
老叟叹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萧万琪问:“您和官府说过这些吗?”
他又是愤慨,重重咳了几声:“说过,怎么没说过啊!他们根本不理会,我一把老骨头了,早死晚死都是要死,我只想能为孙家讨回些公道。只可惜人微言轻……”
萧北棠温声安慰“老伯,您别伤心。”
“......”
又聊了一会儿三人才离开。
离开孙府后三人心中更是谜团重重,也都心照不宣的按下不提。萧北棠回头看了一下门上的孙府二字,转身离开。
秋日日短,天色已暗,萧北棠不喜走夜路,又想和她们二人商讨一下孙府的事,于是她派了人送信回宫,三人去了较近的萧林府上留宿。
宋清浅收到信儿的时候,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百花楼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收到萧北棠派人送来的一万两,玲珑大喜过望,一心等着萧北棠来接她,她早早化好了妆容,宋清浅她见过,同她比,若是不能十万分的精心打扮,定会被她碾压的骨头也不剩。
她心里也忐忑,姜府老夫人会不会不肯接纳她?
她心中期待着,可是只等到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来将她带走。她暗暗打量这个人,一身肃杀,不像是寻常百姓家仆人。
姜府她也知道,不是朝这个方向走,她想着或许是不方便带她回府,要将她养在外头?她又有些失落,她的身份确实难以入府为妾,便是贱妾也得有个正经出身。外室就外室吧!
她忐忑问:“姜姑娘,她不来吗?”
那人冷漠回答:“姜姑娘?我不知道什么姜姑娘,我只是奉命带你离开百花楼,再送你入教坊司。”
“教,教坊司?”她讶异的看着他:“您是不是说错了?教坊司我这等身份怎么进得去?况且我是姜姑娘给赎的身,她现下在何处?我想见她!”
他冷着脸:“我当真不知道什么姜姑娘,我只是奉主子之命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玲珑不敢再问,心中狐疑,难道姜棠有如此大的能耐,竟能将她送进教坊司去?可她只想跟在姜棠身侧。她虽是中庸,可若是努力一些也是可以为她生子的。
可她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他走。总不能再回百花楼去。
翌日,萧北棠在国子监门口与宋清浅迎面碰上,她笑着问好,宋清浅却是冷着个脸,理也没理会她。
萧林嘲笑她:“你昨日没送信回去?”
她一头雾水:“送了,说了不回去。”
萧万琪拍拍她肩头:“啧啧啧,我说你什么好?你就没提跟我们在一起?”
萧北棠摇了摇头,她确实吩咐小一回去传话,说的是:“你回去告诉太女妃,孤今夜不回去了,让她不必等。”
“你就这么传话的?呵呵”萧万琪摇了摇头,一副好自为之的表情。
小一是她身边乾字号暗卫之一,她嫌记名字麻烦,就同他们说:“你们按照现在站的顺序,分别叫小一、小二、小三……自己记清楚自己的名字。”
那些暗卫一头雾水却还是按照她说的牢牢记住自己的新名字,顺带还要记住旁人的。
时间久了她也分得清谁是谁了,只是本名还是不知。这些暗卫也都习惯了她取得名字。
……
宋清浅讲课时,看也不看她一眼,一整日,是真的一个眼神都没有。
可把陆无忧高兴坏了,她今日缠着宋清浅,宋清浅竟罕见的给了她笑脸。
萧北棠气到脸都绿了。
下学后,萧北棠先到车里等着,她憋了一肚子气,陆无忧今日那个得意的样子,真是气煞她了,等了许久也不见宋清浅。
她急躁吩咐六子说:“你去看看,太女妃怎么还没来?”
六子去了,又回来了,回话说:“殿下,太女妃先走了!”
她拧眉不悦:“先走?怎么不说一声?”
六子也不敢回话。昨日宋清浅等她用膳也等不到,最后等来的是一句不必等她?他能明显感觉到宋清浅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周遭却是极具压迫感的。
马车缓缓动起来,萧北棠催他快一点。
她怒气冲冲回梓晨宫,宋清浅正悠悠的品着茶,看也不看她。
萧北棠问:“为何不等我?”
宋清浅抿了一口茶,淡淡说:“我以为殿下今日也不回来。”
“我昨日……”萧北棠想解释。
宋清浅不想听:“殿下不必告诉我,去哪儿是殿下的自由。”
她站起来,深深看了萧北棠一眼,叹了口气,说:“从明日起,你我分开上下学吧,既能更好的掩人耳目,也方便殿下行事。”
宋清浅嫁入宫后,梓辰宫的内务也一并归了她管,昨日,小一向她支取银钱,张口就要了一万两,说是太女殿下要用。宫中娶皇后时,按照规矩,现银也不过两万两。她在宫中每年份例也不过2000两,萧北棠倒是大方,赎个烟花女子一出手就是一万两?她这是在贬低谁?
要是将大禹交到她手里,不用等北梁来犯,定也已被她败干净。
萧北棠愣住了,她可还是觉得自己是杀孙成一家的凶手?所以疏远她?所以对她冷冷淡淡?所以连一辆车都不肯和她一起乘了?
宋清浅打她身侧走过,萧北棠心揪了一下。
宋清浅关门的那一下,萧北棠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她回身看着紧闭的门,连晚膳也不愿和她一起用了是吗?
她失魂落魄的走进屋里,坐在窗边,看着宋清浅紧闭的门窗,失落无比。
翌日果然宋清浅先走了,没有等她。
萧北棠郁郁寡欢,萧万琪瞧出她不对劲,问:“怎么了,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谁敢惹你不高兴?”
“还能有谁?”萧林朝宋清浅书房瞥了一眼。
“发生何事?”
萧北棠不说话。
萧林小声打趣:“你想要她,她不肯?”
萧万琪剜萧林一眼:“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她。”
萧林委屈:“我这不是想她高兴点儿吗……”
萧北棠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我一定要查清楚,孙府一事是谁干的!”
“我同你一起!说起来,孙成这个下场,有我的责任,是我先和他动手,我若是忍一忍,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萧林是贪玩性子直,可那是二十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怎能不愧疚?虽为皇室贵胄,可她手上还干净着。这件事属实让她觉得吃了苍蝇般难受。
“我陪你们一起。”萧万琪也一样,她讨厌孙成,可是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陆无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挂着贫笑:“喂,你们仨,密谋什么呢?”
萧林笑着揶揄她:“都什么天儿了,还拿着把扇子,也不嫌冷。”
“你懂什么,这叫潇洒~”
“您可真潇洒,当心着凉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白了萧林一眼,坐下来,说:“听说了吗?过几日,国子监每年一次的秋日野游就要到了。”
“秋日野游?”
“嗯,国子监注重知行合一,每年都会举办许多活动,例如助农扶贫,例如春日,秋日的郊游。”
萧万琪点了点头:“倒是有趣!”
萧北棠心不在焉,还在想着孙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