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周桦安置后,几人齐聚宋清浅的书房里。
若风拧眉说:“殿下,此事绝非偶然!”
宋清浅问:“若风,你是否察觉了什么?”
“回宋先生,我原本在等着殿下回来,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殿下,但那脚步只在门外游走了几步,不曾开门进来,而且他步子轻,是会功夫的,我觉得蹊跷便未出声。”
“火势之所以蔓延的快,是因为他浇了油的缘故。那人将火折子点燃后便离开了,他所有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十分迅速,绝非宵小,火一瞬着起来,我只能先救人。我同一二发了信号,他们至今未回。”
若风说完跪下来:“请殿下治臣失察之责。”
萧北棠抬手:“你起来吧。你也在屋内,如何提前察之。何况你还救了她们三个。”
“谢殿下!”
宋清浅眉头蹙的更紧:“这么说来,是冲着殿下来的?难道已经有人知晓了殿下的身份?意图刺杀殿下?”
萧北棠问:“那他们刺杀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宋清浅答:“殿下难道不知,你若有事,陛下无嗣,宗室中人便会觊觎上位,届时又是腥风血雨。”
“殿下,绝不可能是我跟阿林!”萧万琪急忙解释。
知道萧北棠身份的只有她们二人,若她们起了那种心思,做这件事也不稀奇,纵然不是她们,也可能是她们的父亲。毕竟面对大位,哪有亲情可言。何况他们与景帝还只是堂兄妹。
“阿琪,殿下怎会怀疑我们?况且我们也险些死在里面。”萧林就从来不觉得萧北棠会猜忌她们。
萧万琪看着她未置一词,眉头仍旧凝重。
其实萧林和萧万琪总归不同,萧万琪是世子,端王将所有心思都花在她身上,萧林则不同,楚王对这个女儿远不及对她兄长萧文忠重视。
但这件事情,萧林父亲的嫌疑其实更大一些,楚王和楚王世子在朝中所占的份量显然比端王要重上许多,若是萧北棠真的出了什么事,楚王府承嗣的可能是最大的。舍弃一个女儿,送儿子登上皇位,很划算的买卖。只是萧林浑然不觉,毕竟从前她们身边的一切不涉及这些诡诈之事。
可八王之乱也不过二十年,一个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
萧万琪却是很懂,十二岁前,她们与萧北棠并不相熟,到她们十二岁突然莫名其妙被领着陪太女玩乐,自那才玩在一处。但端王告诫过她不止一次,伴君如伴虎。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再纯粹的感情也不能确保不会被猜忌。
若风适时开口:“那些人应当是江湖中的人。”
萧北棠忖了忖:“阿琪,阿林,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清楚,你们也无需担忧。后日休沐,此事我亲与母皇去说,若风,你听明白孤的话了吗?”
若风一顿,犹豫不决。
萧北棠不怒自威又问一次:“孤问你听明白没有?”
若风单膝跪地,拱手道:“臣明白。”
宋清浅看出来她是不想景帝这么快知道这件事,但她的做法太过冒险,她该即刻回宫去。
萧万琪还是在担心这件事,她说:“会不会是我们两个的身份漏了,才令阿棠的身份也败露?我和阿林的身份毕竟不似阿棠遮的那么严。”
萧北棠摇了摇头:“应当不是,你们还未入朝,从前出入那些地方也都是更名易姓,见过你们的人大多都是皇亲国戚,这些人向母皇讨个荫封,也比科考来的轻松。就算有望子成龙的也都是请名师到家中悉心教导,何况国子监中的人,都已排查过,没有认识我们的。”
“那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萧万琪迫切想知道。
萧北棠看得出她有些不安,又道:“阿琪,你不必担忧,母皇会明察秋毫的。”
宋清浅侧目看着她,她还是头一次这样夸赞景帝。景帝若听了还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送走萧林她们后,萧北棠躺在宋清浅床上,似乎并未觉得这事儿很大。宋清浅有时候觉得她的心真的很大,遇到刺杀这种事,性命攸关,她也能如此云淡风轻。
可宋清浅却是心中紧张,国子监此刻也不安全,宋清浅现下心中还在后怕,纵火是最明目张胆的事,更歹毒的是下毒用药。
宋清浅让她睡到里面去,这么久萧北棠早就习惯睡在外侧了。她看得出宋清浅还在紧张她。
萧北棠笑了一下一把将她拉过来按到里侧,嗔怪道:“我是你的夫君,该我护着你,怎么反要你护着我呢?我在你眼里如此无用吗?”
宋清浅轻轻推起她,神色仍是不能放松,更没心思同她闹,正色看着她说:“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明日一早,就让人送你回宫去。国子监只怕不安全。”
“我不回。”萧北棠松开她,面色不虞。
宋清浅见她不肯更加焦急,拧眉道:“你不许任性,听话,等陛下查清楚了,排除隐患你再回来,休学一段时日,也无妨的,课业横竖有我替你补上,不会叫你落下。”
萧北棠态度坚决别过眼不看她:“你不必再劝,我不会休学。”
宋清浅同样拗起来:“敌在暗我在明,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这次是纵火,下回还不知道使什么手段,你在这里,叫我如何安心?”
“也未可知就是冲我来的。”
“不是冲你?她们四人谁值得让旁人费如此大的精力来刺杀?”宋清浅明知她在耍赖,还是耐着性子同她说理。
萧北棠正色看着她:“若当真冲我来的,我更不能躲,躲到什么时候算完?若不能将对方揪出来,我难道要躲一辈子吗?更何况来人只是一个刺客,背后是谁?什么目的?什么都不清楚,是一躲了之的事吗?”
宋清浅苦口婆心:“陛下会去查的,在查明之前,殿下绝不能以身犯险?”
“只有我在这里,才能引蛇出洞,我若就此躲了,幕后之人只怕到何时也查不出来!”
“萧北棠...”
萧北棠捧着她的脸轻轻摩了摩,叹一口气说:“浅浅,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他们越是使这些手段,我就越是不想做缩头乌龟。我若就此躲回宫里,往后我每每想起此事都会觉得膈应,只怕我日后也难有魄力坐稳皇位。”
宋清浅抬眼看着她:“可待在国子监,实在太过冒险。”
能做这事的人,不容小觑。
宋清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不是个喜欢哭哭啼啼的人,但她此刻眼睛和鼻子都有点酸。
萧北棠抱着她,安抚她:“我答应你,我会多加小心的,不会叫自己有事,你也答应我,别太担心,好吗?我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有人动了这种心思,日后这种手段数不胜数,总不是躲能躲过去的。”
宋清浅抓着她的衣袖说:“我们回宫去没什么的,不必非得到国子监。”
萧北棠愣了一下,眼底满是心疼,说:“浅浅,我定不会有事的。你不必为我放弃你喜欢的事,你很喜欢做先生,待在国子监你也很开心,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在意气用事。”
宋清浅看着她:“我是很喜欢待在国子监,可我更在乎你!”
萧北棠一笑:“我也一样,我更在乎你。因此,我更不能逃避。”
见拗不过她,宋清浅也没再说。
“夜已深了,快睡会儿吧。”萧北棠放她躺下来,抱着她,轻轻哄她入睡。
宋清浅佯装睡着,听见萧北棠呼吸绵长后才缓缓睁开眼看着她,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