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图一个响指,光芒铺满了走廊。
“一片狼藉啊。”沿路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很遗憾洛云图没能找到照明系统的开关,“看来只能指望我当电灯泡了。”
洛云图打趣的笑了笑,身前是几扇通往不同区域的门,示意别人来领路。
阿莱雅叹了口气,随意地推门而入。
陌生的布置。
阿莱雅皱了皱眉,这意味着她不得不等洛云图和浮生搜过线索后才能前往另一个房间。
“找找呗,说不准能翻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洛云图含着笑意手上已经开始的四处翻找。
当她侧目看去,洛云图已经饶有兴致地拿本研究日志速读。
「红狮崩溃了,但那又如何?
不、不,我得,
对,我不能让人心涣散。」
日期断了很多页,模糊的墨水拧成了一块干巴巴的浆糊。
「红狮又来闹事了,他怎么比残肢脑还多事,还差点在我的研究所失控暴走。
好了,一点小手术,把他脑子里的坏东西都取了出去。
他再也不用担心,沉溺于绝望和打击中了,我保证。」
再之后的内容都看不清了,隐约能看到龙裔、残肢、歌者这些名字。
洛云图匆匆向最后一页翻去,最后的笔迹清晰地保留了下来!
「那群元初的家伙有点能耐。
我给他们提供了实验环境,他们竟然真的成功了!」
「啧,无用的软弱,难得有点收获,难得有点希望!
这群庸人,他们还以为我们有仁慈的道路吗?
……
我得把报废的实验室收回来,对接到……」
最关键的内容丢失了,洛云图恼火地嗑了嗑后槽牙,观察了下无所事事的阿莱雅。
“为什么这家伙的研究日志不记实验数据啊,而且这种日记为什么会直接正大光明地摆在桌上?”
洛云图愤愤地吐槽了几句,“走吧,浮生,别翻了,这个房间没有搜索的价值了。就”
“欸?这么快吗?“
阿莱雅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三人,继续深入,洛云图试图从修卡洛斯或人造人口中得到研究所内部的地图。
无果,只能依次探索每一个通道。
越来越陌生的房间布设,让阿莱雅的脚步体滞不前,苍白的指尖嵌入掌心。
一只温如暖玉的手掌将她握紧,她知道,只要她抬头,就能看见浮生明媚的笑容。
忧虑会在那笑中消解。
阿莱雅垂下头,松开手,视线向另一个方向躲避,像只怯生生的幼兽。
在洛云图的错愕中,阿莱雅举步向前。
一些,橘黄色的气泡,自眼帘、自脑海,涌现而出,在空气中绽开,鲜明的气味弥散。
阿莱雅耸了耸鼻尖,不用闭眼,也能感受到那清晰的指引。
她或许无法理解,这启示为何物,但她知道,答案就在前面。
洛云图与浮生交换着眼神,跟了上去。
走在金属的地面上,在封闭的铁盒子里栖居。
这些她都再熟悉不过,遥远的过去在呼唤她。
嘿,我在这边。
就如万物最终都要拥抱腐烂与死。每一个来到世间的生命都会渴望回归自己诞生的地方。
阿莱雅看着一个个曾见过无数次的事物,每一个角落的污斑都衷实地保持着原貌,日日夜夜盼望着小女孩的归乡。
他们看见一个维生舱,早已不再运转许多年。
阿莱雅沉思了许久,没有做更多停留。
她迈步,她向前。
亦步亦缓,亦步亦趋。
这是,回家的路。
啪嗒。
阿莱雅将手搭在门上,一扇小铁门,冰冷的、沉重的门。
一门之隔,也比想象中轻薄。
另一只手覆盖了上来,然后是第三只。
阿莱雅侧目,洛云图与浮生相继点头,三人的手掌交叠,铁门应声而开。
门后,一尘不染的白房子,保留着陈旧的摆设。
这是眼泪么,我在哭吗?
阿莱雅不清楚,她的内心泛不起些许波澜。
归根结底,她是谁?
这个房间里没有答案。
她忽而又想起体检室、隔离室、医生。
走吧,三位。她对自己说,去找点更有价值的东西。
一只手倔强地扯住了她的手腕。
浮生睁着泪眼汪汪的双瞳,明明不是自己的悲伤,明明一无所知……却像在恳求着什么。
洛云图暗叹了口气,“不多待会?”
“没意义。”
“嗯?”洛云图一挑眉,“哦,那正好,我心情不好炸点东西。”
洛云图抬手,能量收束,聚集,步向爆发的边缘。
爆炸,而后毁灭。
一文不值的话,毁掉也没关系吧。
洛云图脸上挂着冷漠的神色,丝毫没有解除蓄能的意思。
一文不值的话,破坏掉也没关系吧。
阿莱雅阴沉着脸,对洛云图的手段知根知底。
可那声“住手”还是抑制不住地涌上喉舌,她咬着唇旁观,钻心的刺痛自掌心触电般扩散。
另一只手抓住了洛云图的手腕,浮生暴力地拆散洛云图的道法。
“洛云图,别开玩笑这种。”
洛云图挑了挑眉,心里是松了口气,好在浮生性格使然帮他唱了出红白脸,要是阿莱雅真狠了心反而是洛云图不好办了。
但浮生那苛责般的语气让洛云图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最近是不是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但戏终归还是要往下演的。
“别都闷闷不乐嘛,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讲出来,明明都认识了一段日子了,你却什么都没和我们说过。”
阿莱雅只是很沉默地看着他,胸肺的涨落带动双肩起伏。
“我来自这,仅此而已。”
那触电般的刺痛再次传来,阿莱雅下意识地再次将指甲嵌入掌心,舒缓心中的绞痛。
原来说出口会这么伤心……
或许,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孤独的。
“那为什么要急着走呢?”洛云图追问。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清楚,对你们而言,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
洛云图挑着眉点头,现在轮到浮生发火了。
“阿莱雅,”浮生反问着她“,难道在你看来,我们只是唯利是图的……的……”
洛云图眼前一黑,万万没料想到浮生竟在关键时刻语气词穷。
这位更是本色出演。
“我们可是朋友!”浮生急到咬舌,直接跳到所有步骤直接快进到最后。
“我……”阿莱雅无法理解,朋友这个词。
她只能移开视线,将心跳的声音抛之脑后。
要怎么才能舒缓这份心情呢……
“谢谢。”
阿莱雅望了望屋内,“或许……能让我独处一会儿么?”
洛云图与浮生对视,耸了耸肩先行离开。
尽管放心不下,浮生也只能留恋片刻然后也迈开了脚步。
走之前,洛云图为房间留了个照明的道法。
“洛云图,你说阿莱雅一个在里面不会出事?”浮生背手靠在门边,脚尖在地上打转。
“这不就是把你叫来的意义吗?”洛云图耸了耸肩,留意了一眼门上「特殊收容所」的字样,转身离开,“你守着,我到前面看看。”
·
阿莱雅长舒一口气,紧闭的门在她身后安如磐石。
她暂对不用去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她留了下来,那么接下来呢。
难道只是为了多看这个“家”几眼?
或许,也不坏。
荒野上很安静,她走了很长的路。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她一概不管。
床上有一床被子、为数不多的几只玩偶,床头配了个像模像样的柜子,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房间比那遥远的记忆中小了许多,也没有那么洁白了。
坐在床边,心中油然而生的,这种感觉,叫作叫做疲惫。
阿莱雅点了点头,床头柜里……她记还有……吃的?
不,当她拉开那个抽屉,她很快觉得可笑。
——那是几瓶见底的药片。
疲惫啊,
阿莱雅并不知道,还有一个更贴切的词语:她长大了,或者……老了。
时光消磨了太多,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阿莱雅按量服药,所幸时光还不足以磨灭荒芜中的任何。
而后,阿莱雅发现了压在药瓶下的一封信。
信?
苦苦回忆着“童年”的种种细节,她确认她从未亲眼见过这种事物。
阿莱雅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为何地激动了起来,她焦急地将信拾起,颤抖的指尖将潦草的字迹摊平。
她识字,在被创造之时,她就被灌输了过多用不上的知识,从培养皿到维生舱,她一直是知识的宠儿。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但这不该由你来承受, Alia.永远」
“医生……”阿莱雅将啜泣的话语吞回腹中,那遥远的记忆再度呼唤着她一日一日细数而来。
原来,
竟是那单调的数百日温存,载起了今后的数百岁独行。
良久,她将简短的留言放回,小心翼翼地安置整齐。
关上柜子,站起身来。
现在,她找回了自己的过去;而后,她要去问将来。
·
吱哑的门被拉开,等候在外的浮生见阿莱雅走出,一如既往,浮生才终于安心了许多。
“哎呀,我回来的挺凑巧,”洛云图踩着点回来,步伐悠闲,“好消息是,我找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坏消息是?”阿莱雅已经熟悉了外来者的交流方式。
洛云图也不卖关子,微笑着拍手,“你们谁学过图书馆管理?”
在洛云图的带领下,几人很快来到一处阴暗逼仄的档案室。
拥挤的书柜,成堆的文件,目所能及的一切空间都被白纸填满,仅有用编号进行的粗成分类,但有好一部分都凌乱的散落在地。
简直是灾难性的一幕,无处落脚的浮生只是看了看,就感到头皮发麻,程度不下于一个月二十七天的连续加班和一冰箱的过期汽水。
“他们都不用计算机的吗?随便什么硬件没备也好,告诉我,这几千份的资料不是要我们逐条翻阅。”浮生的血压有点不受控制了,她承认自己很难保持不失态,尤其是在这种场面。
什么都可以,唯独加班请放过我。
洛云图解释道:“高科技存放在荒芜中容易报废,相反,纸质材料永远不用在荒芜中担心保养问题。”
一键检索固然方便,但条件受限也无可奈何,难不成你还能叫「真理」拉根网线过来?成千上万年的荒芜侵蚀谁来扛?
学者嘛,总热衷于“手搓”些什么唬人的东西。
“嘛,实在不行,就叫梅洛卡摇几个人造人来个人肉录入,现在……姑且自己努努力。”洛云图半推半就地说。
浮生搭着后颈,看着手里沉重的工作量。
埋头苦干吧,浮生无可奈何地叹着气。
洛云图再度拍手,打断正欲着实开工的二人。
“在此之前,我得强调一遍,整理的重点人只有两个。”
洛云图依次竖起手指,“一,脱离边境的线索;二,有关阿莱雅的记录。”
只需围绕这两个方向,任务量就能减轻大半。
浮生摇摇头,继续翻阅。
·
时间回到现在,会议室内。
梅洛卡接过洛云图递来的档案,细细读过。
整理地很仔细,内容大致是一些前人针对边境的研究,竟然被洛云图找出来了么?
从理论、模型、实验,到各类详细数据,甚至记下了筹划中的实验选址。
“这个思路……”
及时之雨,正好解燃眉之急。
“你从哪找来的,”梅洛卡眉头一缓,反复地阅览,都没空抬头看一眼洛云图。
“那个研究所啊,先不说这个,有这些资料,你有几成把握。”
听了洛云图的提问,梅洛卡把手中的文件扔上桌面。
“难,”
梅洛卡从头开始解释,“这些资料确实能帮我快速克服技术难题,这上面的方案是利用文明之间固有的引力,吸引边境向方舟回归。
但这不仅需要足够强大的纽带将二者紧密相连,还需要保证边境内的荒芜回到正常指数,这上面虽然记录了净化荒芜的方案,但关键一环并不完全可靠,最终能否达到理想的祛除效果还不得而知。
况且,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这的确是个十足天才的计划,不像是幕这个荒芜学者的手笔。
生态学领域……
以时间来算,这份计划至少应该出自四百年前进入龙门边境的那批忘仙的学者,他们愿意和幕那种学者之耻合作倒是梅洛卡没有料到。
元初的学者不多,百来位,要相互认识并不难。
然而荒芜生态的领域在元初一直是一片空白,想了想,梅洛卡摇头,她并不认识写出这份天才方案的生态学者。
“如果交给其他学者,恐怕谁来都会无计可施。”
梅洛卡的话锋转了个头,眼珠子灵光地打转,“但谁叫今天在这里的我呢,这点缺陷对我而言根本构成不了问题!”
在座的众人都梅洛说话的大喘气吓到了一阵,反应过来才意识到梅洛卡脸上的嘚瑟。
“当然,为防万一,”洛云图话只说到一半,但几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两个方案之间并不冲突,完全可以同时推进,”梅洛卡严肃地说,“我们要从现在开始争分夺秒,如果方案二没能赶上或者最终失败的话,我会实施方案一保证至少有少数人能够安然无恙?”
几人点了点头,很快,这场会议的结果会告知外面的所有人。
·
稍早,时间回到洛云图三人在研究所的搜查。
洛云图将一沓翻到头的文件整理完,有序地堆到一边。
有很多,其实并非是有用的文件,无论是对于记录者还是翻阅者:
「第二位贤人睁开了眼,其名为太阳,其名为真理」
「第三位贤人睁开了限,其名为真理,其名为旧王」
不胜权举,如同精神支柱般支撑着当初那些记录者的信念。
看上去,留下这些资料的那伙人,不比他们好上多少,毕竟要在这个无望的地方坐着毫无胜算的事,积年累月下来任谁都会崩溃发疯。
地方做善无胜算的事,和平等律不会崩发疯。整理出了之许多有用的
就在洛云图偷闲之余,回头看向浮生,她已经整理出了许多有用的资料,并且越做越快。
莫名有种挫败感,这就是专业人士么。
但是,哪怕进度喜人,浮生依旧愁眉不展。
能帮助梅洛卡的资料越积越厚,有关阿莱雅的一切却仍未出现。
阿莱雅无言翻览着,无视了浮生几次三番的注视。
洛云图叹了口气,再找找看吧。
“没有。”不知过了多久,阿莱雅打破了沉默。
“你们需要的资料都收集的差不多了吧?”
浮生着了急,想要劝解,“一定就在这里面的,说不定是漏掉了。”
“不,阿莱雅说对,”洛云图翻着手头资料,也不抬头就说,“有一部分档案被人为销毁了,我想,那就是有关阿莱雅的记录。」
如果自己还能使用神通·未来身的话,洛云图或许还能想想办法,但在边境这个鬼地方,他很难自如的使用。
洛云图的余光扫过阿莱雅,似乎这件事不出她所料。
阿莱雅挽着自己的手臂,那微茫的希望早已落空。
到头来,她不过是个不知自己为何存在的——幽灵。
洛云图再度叹气,他可怜她。
如果有一天,见证过自己存在的人全死了,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自己活过,那是多么悲哀啊。
所有曾留下的缺憾,都成了漫长远足中的裂痕,等风淌过,痛苦会猎猎作响。
本来就不抱任何希望,又何谈……等等。
洛云图翻页的手一滞,一页夹在文件中的日记滑落,它本不该在这。
洛云图指尖快速地掐住下落的纸张,潦草的它远之跃然其上,“你们看这个。
的确,相关的实验资料都找不到了,但不代表当时的一切记录都丢失。
「5月27日,
他们的验成功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诞生。
哪怕隔着维生舱,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这个方向行得通。」
洛云图找到了,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但这绝对是阿莱雅的“出生证明”。
“浮生,检查下所有档案,看没有有其他的日记夹在里面。”
在洛云图开口前,浮生已经迅速行动。
不一会,一页页藏在夹缝中的日记抖落在地。
「5月20日,
那个想法通过了,改造骸兽……呵,在这里待久了,我已经不会对这种疯狂的构思感到吃惊了。
不如说,如果成功的话,这项成果或许能救很多人。
深度侵蚀者、邪染,还有那些在荒芜的绝望中呻吟的苦难者。
甚至,有没有一种未来,所有骸兽都能重回原貌。」
……
「6月20日,
阿莱雅和骸兽“玩”的很愉快,出乎意料的结果。
依同事说的,她本质上仍是骸兽,更准确的说,骸兽视她为同类,甚至是上位者。
为了规避阿莱雅失控的风险,实验被叫停了,阿莱雅也被拉回了手术台。
我已经不想思考这些乱七糟的东西了,至少在我看来,那只是一个小女孩。」
……
「1月1日,
今年是进入边境的第13年,我想念家里那株向日葵了,还有白山茶。」
……
「3月25日
净化工程还是没有进展,龙门门计划、龙门计划。」
……
「4月1日
更多人倒下了。
随着同事数量的减少,项目的负责人竟落到了我身上。
今天真的愚人节。」
……
「日期记不清了,都怪那场风暴。存储装置全报废了。
该死,为什么一部也没抢救下来了。」
……
「亲手送走同事的感觉很不好受,至少年轻时教习院的训练,让我不至于连对朋友叩动这种事板击也做不好。」
……
「今天的实验也失败了,过去的数据变得十足珍贵」
……
「行不通」
(这句话被笔尖划破了,揉成一团又被人摊平。)
……
「只有我们几个了,
这大概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外出了,偏偏又遇上这个鬼天气。
记得说好档案室√
记得给幕留言√
记得设置好阿莱雅的休眠仓□
休眠仓出问题了……
如果我们没能回来,她大概会在十几年后苏醒。
得留张纸条。
……」
……
「失败了。」
这是最后一段,没有前后文,也没有时间标注,或许只是个巧合的误会,但洛云图的内心已经认定这就是一切的结局了。
窒息感切实地扼住了每一位读者的咽喉,疲惫的笔触浸入文字。
阿莱雅趴在地上。反反反复复地寻找。
当然,她知道,医生死了,他们都死了。
她的头垂了下去,也不知道在渴求什么。
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希望?一个不那么伤人的真相?
答案总归会伤透人心。
浮生的眼睛一亮,慌忙道:“阿莱雅,背面还有字。”
是的,一段独白。
冷静、平淡,像是漠然俯视众生的死神。
「后来者,
现在,只剩我一人,很快,一个不剩。
如果你读到这,我可以告诉你,在你之前,我们输了无数次。
但最后,我们没有输,只是死神追上了我们。
与其剥夺一个小女孩选择生的权利来换取独活,只剩我一人的结局我宁愿放弃。
到东边去,就如古老的神话:
——大海孕育了太阳,旷野将之埋葬。
——毁灭先于创造,死亡孕育新生。
到东边去,到日出之地去。
后来者,我们的最后都留在了那。
后来者,带她去看看太阳。」
三人读着,怀着各自的心思陷入沉默。
我们没有输,只是死神追上了我们。
我们没有输,只是这样的结局,我不接受。
一个人类、一学者,对着这世间最宏伟、最强大的存在,发出了抗争。
阿莱雅的掌心抵触着冰冷的地面,埋着头读到最后一个字收尾。
记忆里,她走出城市,长夜将高楼映衬得像只怪物。
你一定要去海边。
肃杀的过往对她诉说。
你一定要看看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