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方的手颤抖着,眼眶发红。
人群突然发出一阵骚乱,原来是宗方疯了一样拔出联邦人员的武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服结果要反抗,就在众人纷纷尖叫着四散逃走,不停有人冲上来要制住他时,宗方拿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众人傻了,震惊的看着他的怪异行为。
只见男人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缓缓脱力跪倒在地。
“乔乔...”
宗方看着手上不断自愈的伤口,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他的心此刻如万蚁啃食,闭眼,一行泪滚下。
她连自己的天赋都不要了....
她真的不要他了。
人群之外,隔着一条街,鲁卡撑伞,左肩已经淋湿。他将伞又向那道单薄的人影斜了斜。
“不去跟他说句话吗?”鲁卡问。
乔穗穗低头,掩住眸中的挣扎。她了解宗方,如果这时候让他看见自己,两人重归于好,他为了不离开她,一定不会乖乖的顺从这次判决的结果。但这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以他的实力,不出两年就可以结束服役。
她担心南部战场凶险,所以在询问系统后,她格式化了天赋栏,代价是花掉了1000积分,这意味着如果她未来要回家,还要陷入令人厌烦的不断生子中。好在,宗方的天赋回到了他身上。
鲁卡看出她情绪低落,换了一只手撑伞,然后缓缓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走吧,我们回家。”
乔穗穗无言点头,离开前最后看向街对面,驻足了许久。
这一次,两人隔着雨,隔着街,隔着跨越山海的思念,隔着来不及说出口的爱意,终是走向了两个方向。
突然,宗方似有所觉的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定定的看向人群之外,却没有看见期待中的身影。
他红着眼,看向雨幕下的远方,薄唇微张,男人极轻的呢喃了什么,但被淹没在闪光灯和人群的嘈杂之中。
“等我。”
......
鲁卡送乔穗穗回到皇庭后,怕她感冒,让她洗了个热水澡,吹干了她的长发,又监督她捏着鼻子喝了一碗热姜汤,才稍微放心。然后他就以军部有事为由离开了,但他的飞舰却驶向与军部相反的方向。
......
“4317?”
一个兽形为鸸鹋的雄性指挥着这批去服役的人员,正在大声叫他们的编号。
“4317呢?”
鸸鹋兽人用圆溜溜的大眼珠子搜寻了一圈,最后在飞舰的角落发现了身上印着标号为4317的男人,此时对方正背对着自己,看向窗外。
鸸鹋兽人大步走上去,不耐烦的踢了他一脚。
“喂!耳朵聋了?该你准备下去了!”
说完,只见对方不紧不慢的侧过头,极为夺目的侧颜让这只鸸鹋一愣,接着对方缓缓转过身,冰冷的双眼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那一瞬间他只觉仿佛已经死过一千次了,浑身血液倒流。
等等!
银发....银瞳....
鸸鹋‘扑通’一声跪倒,对着面前人声音都抖成筛子了。
“宗宗宗...宗方博士,我我我我自己人,那个,那个首相交代了,一定要照顾好您....”
宗方漠然地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着窗外发呆,一言不发。
这可把鸸鹋急坏了,这位活爹不下去,接下来的几个人咋送啊。难道要带着他兜一圈再给带回联邦去?
正踯躅间,有人急匆匆跑来,附在他耳边报告了什么。
鸸鹋脸色一凛,眼珠左右转了转,然后弯着腰走到宗方身旁,赔笑道:“宗方博士,外面有人找。”
宗方闻言神色一怔,原本死寂的眼中迸发出激动的光,整个人都仿佛活过来一样,他倏地起身,大步流星地下了飞舰,却在看见来人时,眼中的光灭了。
“怎么是你?”
鲁卡见他的眼神还在搜寻,淡淡道:“我自己来的,别找了。”
银瞳再次陷入死寂。
宗方转身就要走,却听鲁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为了捞你,直接公布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脚步顿住,猛然回头,皱眉看向鲁卡:“你们为什么不拦着?”
鲁卡就这样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
“宗方,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是一个有主见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不是谁的所有物。你我能仰仗的,不过是她的些许爱意,就算她生下了你我的孩子,但她还是她。在爱人、母亲的身份之前,她首先是乔穗穗。”
宗方垂头,双拳紧握,眼中全是压抑的悔恨。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只是......”他的喉咙里像被填了一千斤棉花,堵得说不出话。
鲁卡平静的将乔穗穗最近为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一一告诉了他,宗方听后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他用双手的手掌按在眼上,试图将泪逼回,然而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的崩溃,本就艳丽的双眼染上了生理性的红,一个曾经那么骄傲的人,蹲在飞舰前失声痛哭。鲁卡的每一个字,都像细密的针,扎在宗方心里最薄弱的地方,让他后悔至极。
她会难受吗?
会和自己一样痛吗?
明明他爱她啊...
明明他最疼的就是她。
可他的爱像一把剑,贯穿了两个人的心口。
“如果你做事能够不那么极端,说不定现在你们的关系会是另一种局面。”鲁卡言尽于此,希望他能真的好好想清楚。
走之前,他把一个军用箱丢在他面前。
“南部战场危机四伏,这里面都是必需品。穗穗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担心你。如果你爱她,就像个男人一样回来吧。”
说完,鲁卡不再逗留,走出去几步,却听宗方在后面哑声问:“你为什么帮我?”
他表情复杂,不解道:“我回去对你没有好处。”都是雄性,大家心知肚明,他是不会把穗穗拱手让人的。
鲁卡没有回身,因此宗方没能看见他的表情。
男人垂下眼帘,盖住金色的浅瞳,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嘴角不自觉浮现温柔的笑意。
鲁卡深知,乔穗穗就像细沙,越是握得紧,就越容易失去她。宗方的爱的确热烈到炫目,但他不懂她。
思及此,鲁卡眼皮都未抬,淡淡的丢下一句:“大家各凭本事。”
说完,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