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面,不敢进来。”莱伯利毫不留情拆穿。
乔穗穗不解,看了看莱伯利,又看了看宗方,两个男人都没说话,最后是桑焰上前耐心给她解释:“西科塞斯上校他...因为担心,加上最近布局战事,每天连轴转,没怎么休息好,可能是怕自己太狼狈,不想你看见他的样子。”
经过桑焰这一说,她才留意到,宗方、莱伯利,甚至桑焰,都不同程度的消瘦了很多。
乔穗穗要下床去找鲁卡,却被莱伯利和桑焰连声制止住,三个男人皆神色紧张。他们以为她刚刚生产完,还很虚弱,根本不让她乱动。
宗方从空间里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给她披上,然后轻轻抱起她要往外走,莱伯利皱眉跟上:“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跟卡尔一样这么惯着她了?走廊有风,万一吹着她怎么办?”
莱伯利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没想起自己曾经是怎么惯着她的,现在根本没资格说宗方。
桑焰心里着急,但知道自己没资格干涉,只能从旁劝。
乔穗穗晃着两条雪白的小腿,攀着宗方的肩膀回头对莱伯利说:“卡尔呢?也在走廊上?”
莱伯利想说那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但怕这话让乔穗穗伤心,于是笑笑道:“没有,他在忙外面一大摊子事,想进来找你被我拦住了。”
乔穗穗不疑有他,点点头,对宗方说:“我想见见鲁卡,你...”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帮你找阿努比斯。”
这么善解人意的宗方,还真让乔穗穗一时间有点不太适应。
其实宗方是不放心把她交给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莱伯利虽然细心,但占有欲和自己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怕他会为了争夺乔穗穗的关注而累到她;桑焰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为人倒是可靠忠诚,但不了解她的习惯。
只有西科塞斯,处理事情的分寸感极强,事事以她为先,所以宗方目前只放心把她交给鲁卡一个人。
乔穗穗被宗方抱着来到走廊上,看见鲁卡正远远的靠着墙,在楼道里发呆。
她很少看见他这样的时候,男人的嘴里叼着一根烟没有点,低垂着眼帘,乍看之下仿佛在看向地面,走近了发现其实他的目光根本没有焦点。
“鲁卡...”
一声轻轻的呼唤,直接让男人浑身僵直。
鲁卡僵硬的站直身体,第一反应是转过身背对着她。
乔穗穗对他的反应感到微微诧异,不过想起桑焰的话,又感到一阵鼻酸。
宗方抱着她走近鲁卡,说:“她现在还很虚弱,你要一直让她在这里吹风吗?”
只见鲁卡的后背肉眼可见的颤了一下。
男人旋即转身,看见乔穗穗的一瞬间,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忍耐都在这一刻如雪崩般轰然倒塌。
鲁卡甚至能听到自己内心的那声巨响。
她现在就在自己眼前。
真好。
他呆呆的看着乔穗穗向自己张开双臂,身体已经先一步快于意识,伸手接过了她。宗方给两人独处的时间,看了乔穗穗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鲁卡,我在。”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本以为她会像以往抱住他的脖子撒娇着说‘我想你了’,但她却说‘我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直接让一向冷酷沉稳的男人无声流下两行泪。
鲁卡的双臂不断收紧,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失去她的这些天里,他真的几乎活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想到她可能会在哪里受苦,如果不是‘找到她’的信念在支撑,鲁卡根本没有任何活着的念头,也感受不到丝毫周围的变化。他这几天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
他本以为他已经爱她爱到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爱她到骨子里,爱她超越了一切....谁知,当失去她的一瞬间,鲁卡才发觉,原来他比自己以为的了解的想象的还要爱...爱到没有她的每一天,都是苟且偷生。
“我有没有说过,我不能没有你...”他的声音沙哑到仿佛大病初愈。
乔穗穗用手指轻抚过他高挺的眉弓和深邃的眼窝,又划过他扎人的下巴,那里已经有些许青色的胡茬。
“你说过。”她亲了亲他的鼻尖,说:“所以我没有离开呀。”
系统其实已经提示过她,积分足以兑换传送通道,她并没有选择开启。
“我知道你一定在等我,我不忍心让你等我。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会等我....因为我知道,你爱我的时间,永远比我爱你多一天。”
鲁卡再次紧紧把她包裹在怀中,两人在闪烁着冷光的长长的走廊上依偎相拥。
......
莱伯利的军队已经全面接管了整个联邦基地,此时的基地里除了奥斯兰的军人,还有自由之盟的战士,虽然大家隶属不同,但在各自队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
宗方走出来,看见站在高处的昂斯正与人谈话,神色有些踯躅。他走过去,想询问一下阿努比斯的位置。基地太大,他可以一间间找乔穗穗,但不代表他有耐心一间间找阿努比斯。
“宗方博士,你来的正好。”昂斯有点拿不定主意的挠头,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上校说,他让我们在入侵基地之后,留意一个少年的行迹。”
昂斯拿出鲁卡给他的水牢地图给宗方看,宗方接过默默记下位置,看他神色为难,问:“人不在那里?”
昂斯摇头,“不是,人找着了,但好像快死了。”
他知道一点这个少年和乔小姐的事情,又想到乔小姐被上校视若珍宝,他是应该等这少年死透了再去回禀,还是现在就回禀啊?他可是上校的人,应该为上校分忧。
宗方闻言皱眉,没理昂斯径直快步往水牢走。
他赶到时,阿努比斯已经奄奄一息,身体上的伤明显已经被简单处理过,并不是致命伤,真正致命的是长期的实验折磨,让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在能量极低的状态下还调动了全部的精神力,使用了天赋,才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阿努比斯只剩最后一口气,靠意志力在撑着不肯陷入黑暗。
宗方知道自己做再多也于事无补,垂眸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吧,我能做到的,就会帮你。”
只见阿努比斯用手指颤抖着在地上写下四个字:别告诉她。
别告诉她我的离开,她会难过。
别向她形容我最后的样子,她会自责。
就说我逃出了这里,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就说我和父亲一起走了,从此再也不管那些恨和怨了。
我好累...
真的好累啊...
阿努比斯不知道宗方能不能从歪歪扭扭的四个字中听到他的心声,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更多。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一幅画面,是他去星际战略学院投靠礼博士时,在走廊转角处匆匆撞上了一个人的画面。
当时他拉低帽檐遮掩自己的脸,与她擦肩而过。
这才是两人的初见,只是当时他们谁也不知道,既定的缘,既定的宿命,既定的结局,原来不是幸运,而是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