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无妄之灾’的风波很快被乔穗穗抛到脑后,但校内的论坛和各个群却炸锅了,甚至在网络上引起了小范围的火爆。
那条拍林西西砸方沅的短视频被剪成了鬼畜发在网上,截止当天晚上的播放量过十万,转赞评都在四位数。一是因为林西西确实很彪悍,二是站在她旁边的乔穗穗被拍了进去,巴掌小脸,精致的五官,清纯的长相,直接被网友呼吁原地出道。更有人评论说可以直接选送创造101,愿意真金白银pick这妹妹。
而两个当事人却毫不知情,此时正在街边的回转小火锅摊子上抱头痛哭。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有三四个空啤酒瓶,林西西的脸红成了猴屁股,她不光酒量菜,还一喝就上脸,此时说话已经颠三倒四。
“我跟你说,穗穗,我跟你说...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一定能摆脱你妈妈的魔爪,你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你信不信,你信不信,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乔穗穗喝了半瓶,脸上也一片绯红了,但比林西西清醒一些。她只有这一个朋友,无话不说。她和乔母吵架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是林西西收留了她;她没钱又倔强的不愿跟乔家人伸手要钱的时候,是林西西把一半的生活费毫不犹豫的给她;她们上了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也吵过架,也生过气,但每次都不超过一天的时间就会和好。
乔穗穗抱着林西西,哽咽道:“会好的,我们的生活都会越来越好。”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林西西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的耳朵,把那儿当成乔穗穗的嘴,十分笃定的说:“你绝对有事瞒着我,说!”
乔穗穗托着她怕她掉下去,犹豫着支支吾吾:“我说了,怕你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说的话我都信!”
“我...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一个游戏吗?我....”
“哈!我知道!”
乔穗穗惊讶,她和林西西异口同声——
“你知道?你也进去过?”
“我知道!乔季明喜欢你!”
林西西双眼涣散地看着她,“嗯?你说什么,什么去过?去哪?”
乔穗穗叹了口气,说:“哪也不去,回家。”
她知道林西西现在神志不清,因而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晃晃悠悠的去结了账,把已经昏睡在桌子上的林西西架起来,正打算走到街边去拦出租车,电话在此时响起。
乔穗穗接起来:“喂?”
乔季明等她到十点,都不见人回来,本想打电话问一下她什么时候回,却在接通后听见她有点重的鼻音和声线,立刻问道:“你喝酒了?”电话里,她那边的环境音十分嘈杂,乔季明不等她回答,又问:“你在哪?”
“学校附近的商业街,西西喝多了,我要先送她回家。”
乔季明立刻拿起衣服,边往门外走边说:“你在店里等我一会儿,别乱走,把位置发我,我现在过去。”
乔穗穗觉得自己一个人弄醉倒的林西西确实费劲,于是答应了。乔季明来的很快,挂了电话十分钟后他就到了。
她看着乔季明跑的满头是汗,说:“不用那么着急,西西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乔季明喘着气,先是看向周围,确认了没有小混混或油腻男过来搭讪骚扰她,才真正放心。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来接你...们。”
“很近啊,离酒店就一条街。”
乔季明不与她争辩,认命的背对着她蹲下,扭头说道:“把西姐扶过来吧。”
她让林西西趴在乔季明的背上,因为林西西今天穿了短裙,她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绑在腰上。乔季明背着林西西,和她离开了商业街,三人走在月光洒满的小路上。
“为什么喝酒?”乔季明问。
“西西说要替我庆祝一下。”
迎面吹来一阵微风,乔穗穗笑着仰头感受,觉得舒服极了。此时他们已经离开喧闹的街区,周围只有蝉鸣。
“季明,我打算出去租房子住。”
乔季明怔了一下,用额前的碎发掩饰住神色,喃喃道:“挺好的。”
“我攒了一点钱,这两天也在看房子,有一套我很喜欢,价格也合适。但是你不要告诉妈,我不想被她找到。”
“嗯。”
“我想自己去建材市场买桶油漆,刷一下墙面,这样房子就会新一点。”
“嗯。”
“我还想让西西和我一起住,到时候我们再养一条小狗,没事的时候遛遛狗,周末还可以一起做饭。”
“......”
乔季明忍住酸涩的喉咙,心跳的越发不规律,那心慌的感觉让他手脚无力,脚步越来越慢。
乔穗穗察觉他没跟上来,回头叫了一声:“季明?累了吗?”
乔季明就这样直直的望着她,胸腔中的情绪如同海啸一浪高过一浪,不停翻涌着,但他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只能死死咬紧牙关,生怕自己忍不住,将隐匿的心事宣泄而出。
半晌,乔季明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那我呢?”
乔穗穗愣了一下,以为他羡慕独立的生活,于是走回去笑着拍他的肩膀,“你想来的时候就可以来啊。”
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们小时候约好的,长大后要住在一起。
不记得他们要一起建立一个家,家里只有她和他。
她都能将林西西归入她的生活中,却没有给他留位置。
乔季明仰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乔穗穗有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间情绪很差,刚想问怎么了,只见乔季明背着林西西开始继续向前走。
“前面就到了,巷子里黑,你站在这里的路灯下等我。”
说完,乔季明一言不发的加快脚步,每一步都伴随着挥之不去的沉郁。
转角就是林西西的家,他往黑暗中走了一段,背上的人突然开口:“我还以为你多有种。”
乔季明正沉浸在情绪里,被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一直醒着?”
林西西说:“你心跳的那么剧烈,我想不醒都难啊。”
乔季明站定,要把她放下来,林西西耍赖不肯下。
“你送佛送到西嘛,没几步了。”
乔季明没说什么,背着人快步往她家单元楼走。
“哎,臭弟弟,你是不是有恋姐癖?”
“......”
“那你考虑考虑我呗,我也是你姐。”
乔季明把林西西扔到单元门前,转身后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你别跟她胡说!”
“晚了。我全说了。”
“你!”
林西西看着月色下白净少年的脸因动怒而薄红,笑出声,她扁扁嘴,道:“但你猜你姐是什么反应,她根本不信。”
她说那话的时候是真的神志不清,但她菜归菜,喝醉了不断片,甚至倍儿清晰。其实她从乔季明背她开始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在继续装醉。
“你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弟弟,你们不可...”
“我不是。”乔季明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忽明忽暗,少年双眸沉敛,手握成拳,神色坚定而压抑。
“请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这件事我会自己告诉她,而且,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接受我,我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