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萧晨搞出的那一出,宫里萧缘被气得要死,以至于到了会灯节的时候她又闹幺蛾子了。
——会灯节是恒阳特有的节日,据说是开国女皇跟皇夫相识的日子,这个节日就相当于是乞巧节和情人节的兴致。
每到会灯节,恒阳的大街小巷就会挂满各种各样的灯盏。会灯节的灯是不能随便送也不能随便收的,因为那是恋人之间的专属。
尽管戈馥如今见不得鲜艳的颜色,但为了不惹人注目,恒阳郡主府内也应景挂了各色各样的灯。
——便是戈馥不看,但府里那么多下人呢,总要让他们乐一乐。
“什么?”戈馥正窝在乐芳馆画画——之前那话本来是忽悠萧晨的,但她却是有了点灵感,这会正对着黑色的画板涂涂画画呢,门岗上突然传来消息,她都懵了。
丫鬟硬着头皮道:“宫里送来了两个侍郎。”
戈馥瞠目结舌,“她是吃错药了不成?”
姚娘也听到消息赶过来,皱着眉问她:“那两个侍郎怎么处理?”
戈馥冷笑,“不用处理,别让人进府就可以了。”
侍郎这东西,在恒阳其实是很奇怪的一个存在,因为他们是完全自由的。不像正经夫妻结婚要领个证,纳侍郎是完全不需要的,讲究点的办个酒,不讲究的把人带回家就是了。贵族世家会将有儿女的侍郎写到族谱上吗,戈馥因为有个郡主的皇爵,所以宗室那边会将她的侍郎记录在案。
萧缘赐下来的侍郎便是如此了。
其实真说起来,给臣下赐侍郎这种事,到了现代皇帝已经不做了。萧缘也不给别的大臣送侍郎,就单给戈馥送,美其名曰是关心侄女。
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柿子挑软的捏。
连来宣旨的内监都以为戈馥会跟以往一样乖乖把侍郎领回府里,不想却眼睁睁看到恒阳郡主府的大门关上了。
该来领旨的人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或许是怀孕后气性变大了,过后戈馥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喊来姚娘道:“你从府里挑两个容貌俊秀的给萧晨送过去。”
姚娘瞪大眼睛,“不是吧,郡主您……”
“不是真送。”戈馥赶忙道:“就是装装样子,恶心一下她。”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姚娘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为难道:“可要是大皇子真收下怎么办?”
“不会,我会先跟他打声招呼。”想了想,戈馥又补充道:“对了,这事自愿的,别勉强小厮。去走一趟,我奖励一年的月例钱。”
哪怕是小厮也是男人,在恒阳,男人还是很讲究名声的,虽说是去走一个过场,但要是将来遇到不讲理的婆家,那也是也被挑理的。
当然这种事,在意的人在意,不在意的人是丁点不放在心上的。
姚娘闻言笑道:“那大家估计要抢着干了。”戈府本就世代从军,便是府里的小厮,对名声也不是很很看重的。
萧晨收到信息的时候都是懵的。
庄悯正喝红酒呢,见状便问了。
萧晨直接把信息给他看了,庄悯哈哈大笑:“你这个表妹倒是挺有趣。”
他问:“你要拒绝吗?”
萧晨犹豫片刻后道:“我配合她演一场戏吧。”
说着,他抹了把脸对庄悯道:“知道我这夹心饼当得有多苦逼了吧?”
这种话庄悯都当他无病呻吟,将最后一口红酒咽下肚,他不紧不慢道:“你这算什么夹心饼,人家又不是对着你夹的,你往旁边一站不就没事了么。”
“我跟你说不明白。”萧晨没好气道。
两人又争辩了几句,说话的功夫,门岗的下人过来通报了。
“恒阳郡主府上的姚娘过来了,带着两个小厮,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这传话的小厮也纳闷呢,各府的外管家出来走礼带着人,那往往是帮着搬东西的,但他刚刚看了,别说那俩小厮,连姚娘都是空着手过来的,这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还有那俩小厮倒是长得挺俊的,自己这样五官端正的,被他们一衬托都成锉瓜了。
萧晨捏了捏眉心道:“把人带进来吧。”戏总要演下去的。
姚娘带人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很是古怪,有点尴尬有点期待,又笑得真切。
“回禀大皇子,我们郡主说了,受陛下隆恩,也要礼尚往来一番,知道殿下您的爱好不同于常人,所以特意挑了两个容貌俊秀的小厮,还请您笑纳。”这么长一段话说出来,姚娘好险没笑出来。
萧晨:“……”他觉得有点丢脸。
之前没觉得,如今事情真实发生了,他才意识到,这事丢的不单是他妈的脸,而是连着他的脸一起丢了啊!
女人真可怕,尤其是即将升妈字辈的女人,合着竟是无差别攻击了。
偏偏,自己还得配合对方。
萧晨叹了口气,当着姚娘的面打了自家老母亲的电话。
萧缘那边刚得知戈馥将自己送去的侍郎关在大门外,这会正心情不好呢,不过儿子主动打电话过来,让她的心情稍稍明朗了一些。
——她以为这是儿子对自己的服软。
不想电话一接通,就听儿子道:“香香礼尚往来,给我也送了两个俊秀的小厮,你说我要不要收?”
那一瞬间,萧缘的血压飙升,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简直……欺人太甚!”
萧晨听到这话却是只想笑,自家老母亲真的是双标啊。
一样的事情,你能做,旁人为什么不能做?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知道自家老母亲身体倍儿棒,萧晨故意逗她。
“你敢!!!!”哪怕萧晨没有开扬声器,萧缘的咆哮声还是让在场众人都听到了。
萧晨干脆挂了电话,对着姚娘耸了耸肩,一脸无奈道:“你也听到了,我怕是无福享受你们郡主的好意。”
姚娘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回去跟郡主复命了。”
等三人一走,萧晨顿时有些沉默。
“心软了?”庄悯一下子便看出来了。
萧晨依旧没说话。
他只是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真正地去反抗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