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破旧的小屋,顾寻音穿着一身青黑色的衣服正在洗菜,她目光中透着几分湿润的忧郁。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出门一看,低矮的围墙外面围着许多笑嘻嘻的小孩,踮着脚尖,围着栅栏看着她。
“丑女出来咯!丑女出来咯!”孩子们起哄道。
顾寻音咬着嘴唇,喊道:“能不能安静一点!”
孩子们不但不走,而是蹦蹦跳跳的,围着屋子唱歌谣:“哦,丑女出来咯!丑女长得像妖魔鬼怪,她想要祸害人间。”
一个小孩拿石头扔顾寻音,石头砸在顾寻音脑门上,鲜血淋漓,顾寻音跑出屋子,想揪住小孩子,可小孩们看见顾寻音往外走,像见了鬼一样逃走,还一边大喊:“丑女出来打人啦!可惜追不到我们!”
顾寻音停住了,耸耸肩,叹了口气,这些孩子太傻了,她顾寻音从小跟父亲走南闯北,虽然父亲不教她法术,但是轻功了得,真想对付这帮孩子,简直易如反掌。
顾寻音回到房间,舀了盆水,清洗脸上的伤口。
水泛起一圈圈波纹,顾寻音洗完后,看着波纹缓慢的消逝了。她忽然鼓起勇气,面对着飘荡着自己鲜血的水盆,看着水里的自己。
和出嫁前不同的是,曾经的她,脸上的皮肤洁白光亮的像玉瓷一样,而她现在的皮肤,依旧光洁,但是皮肤上有浅浅的疤痕,这浅浅的疤痕不是意外磕伤的,而是用刀划伤的,似乎是出自顾寻音昏迷时遇见的神秘人之手,朝远看,这些疤痕在脸上连接在一块,凑成了不文雅的两个大字:“丑女”。
以前全城人都在传她的美貌,男人倾慕她,女人嫉妒她,可就因为这个伤疤,她一无所有,不仅成为了全城人的笑柄,宋全被她的模样吓到退亲,前阵子,还发生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原来,灵域派,北城最好的修仙门派,每年祈福节,都会做法事卜卦,占卜一下来年北城吉凶。
北城居民非常看重这次占卜,因为灵域派的占卜准确率,高达九成。
偏偏这次占卜出了意外,灵域派掌门人,占卜到了凶兆和一名绝色女子有关。恰巧在占卜到凶兆的时候,一记天雷,竟然劈在了顾寻音和父亲居住的房间上。
虽然灵域派掌门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坊间不少江湖术士四处传言,这记闷雷,就是上天暗示,凶兆就和顾寻音有关!
这让许多原本与顾寻音家里交好的人,忽然翻脸不认人,对他们避之不及,
顾寻音想起不堪的往事,又看见脸上的疤痕,感到痛苦不堪,她烦躁的拍了下脸盆的水,水起了一层层波纹,她不再能从水中看见自己的脸。
顾宗辉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寻音,寻音。”顾宗辉温和的声音响起。
顾寻音起身,故作坚强,急忙道:“父亲,你回来了!”
顾宗辉走到顾寻音面前,可是顾寻音避着他。
顾宗辉察觉不对,凑近一看,急了,问:“你额头上怎么有伤口?”
“不碍事。”顾寻音说。
“怎么可能不碍事?是打你了?我教训他去!”顾宗辉气冲冲说。
“不是这样的,爹爹,我自己嗑的。”顾寻音扯谎说。
她总不能说,孩子打的吧?人小不懂事,还能跟他们较劲?
“爹爹,这都午后了,你饿了吧,等会我马上生火做饭!”
顾寻音怕顾宗辉不信,揪着她细问,急忙跑走,没曾想被顾宗辉叫住:“寻音,等会,我给你看个东西!”
顾寻音回过头,看见顾宗辉从怀里掏出一颗万灵草。
“放开我,放开我!”万灵草晃动着枝叶吼叫道。
顾寻音一脸惊喜:“是万灵草?万灵草虽有治疗疤痕的奇效,但极为罕见!所以价格奇贵!父亲,万灵草极为难寻,你为我寻前四颗治疗伤疤的万灵草时,就典当了不少你的名贵法器,这一颗又是怎么来的?”
“是,我今天上山采药,忽然间起了妖风,这个小家伙出来了,还偷我药材来着。你都不知道,别看它小,法力高。足足跟我打了三回合我才捉住它。寻音啊,我看你脸上的疤好多了,再用一次万灵草药,你的疤痕就会彻底消失了。”
顾宗辉看着顾寻音脸上的伤疤,内心感叹着:当初顾寻音的脸简直不能见人,扭曲的伤疤就像暴露的青筋一般,在脸上纵横交错,在多次敷过万灵草草汁后,伤疤一点点褪去,直至现在只有淡淡疤痕,一直消除不掉。但是万灵草药精的祛疤功效,可比万灵草要好不少,毕竟是成精的草药嘛,顾宗辉有信心,借助万灵草药的灵力,顾寻音一定会变回过去那个漂亮的女孩。
但是,以万灵草精做药引,给顾寻音祛疤的事儿,顾宗辉纠结了许久。
因为这万灵草精已经成了活物,想借它的灵力,修复顾寻音脸上的疮疤,必须夺走它的聚神凝珠,喂顾寻音服下。
这就意味着,万灵草妖会失去意识和修为,变成普通植物。
这对于万灵草妖而言,多不公平!
他一向自诩是一个好的法师,发誓不胡乱伤妖,除非妖怪做了伤天害理之事。
所以,顾宗辉原本想放过万灵草妖,可他内心起了私心:他想尽快医好女儿的脸,让女儿从毁容的痛苦中走出来,重新变成以前那副美丽动人的模样,尽快找个好人家嫁了,一洗被退婚抛弃之痛。所以,他决定牺牲灵草妖救女儿。
“求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呜呜呜,我虽然是妖怪,但做过不少好事,我治过人类恶疾,布施过穷人。”万灵草妖苦着脸求饶道。
万灵草妖的脖子上有一条链子闪闪发光,那是锁妖链,一般妖精被锁住以后,一点儿法力也使不出来,只有任人宰割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