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蝙蝠妖飞过,看见南施发出两个不同的声音,自说自话,好像精神分裂一样,吓得从天上摔下来,大骂一句“神经病”,接着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我是谁?我是天界的你,万里啊。”万里哈哈一笑道。
“你怎么可能是万里?我是万里才对啊!”南施道。
记忆飘回多年前,仙界。万里因为长出了白色龙鳞,被仙帝追杀,被迫跳下天井,最后万里跃下凡间,落入一青楼女子腹中,化为人间少儿朗南施。
所以,南施即天界的万里,万里即人间的南施。
“别不信,我真的是万里,事情得从我跃下天井那日说起。那日,我被仙帝及其几个心腹手下追杀,气喘吁吁逃至了天井。我遍体鳞伤,跑不动了,摔倒在地上,天帝带着追兵赶到,我眼看着天帝手持万古剑,在我身上刺了好多好多刀,一开始我感觉很痛,可是后来我疼麻了,感觉自己气息奄奄,必死无疑。”万里说这段话时,蜷缩在地,声音颤抖。忽然又发出渗人的笑声,道:“我告诉自己我得活下来,活下来,我三魂七魄中,有一缕名为“胎光”的魂魄,竟然携带着我的记忆和法术,钻进了万古剑里。”
万里闭上眼睛,痛苦的往事,如一卷沉淀这沧桑历史的画卷,在他的脑海里慢慢展开。
仙界天井,乌云在地面滚动。
面目狰狞的金龙天帝,挥舞着万古剑,一点点刮掉了万里身上的白色鳞片,接着在万里肚子上捅了好几刀。万里痛得死去活来的,但是他强撑着一口气,他不想就这么死了,他这一生,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呢。
就在这时,天帝持剑插入他胸口,刺到了他胸口的红色龙印记上。
他胸口的龙活了,化为一条火龙,钻进万里身体里。
这条火龙,原是天界第一代帝王远古天帝的持有物,相传此龙为守护龙,能在主人大战遭遇危险时,保住主人性命。
至于远古天帝,为何赠此宝物给万里呢?
原来,远古天帝曾与一名河妖相恋,妖精意外怀孕,诞下一子,取名为万里。
但是万里的母亲,并没有告知远古天帝,为其生育孩子一事。
因为仙人们向来鄙视妖精,远古天帝也是如此,当年只是见万里母亲貌美,才临幸于她,短短一月,便对其腻味,给了她一笔赏钱,让河妖别再纠缠自己,便回天界做逍遥王上去了。
河妖清楚,如若远古天帝知晓妖女怀孕,定然不会让她生下孩子。便偷偷诞下孩子,抚养万里长大。并且,万里也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
直到,大旱之年,河妖大限将至。去世前,把万里叫到床边,告诉万里,他就是远古天帝之子。还说:“孩子这些年你总问我,你的亲生父亲是谁。我这些年没提起,亦有苦衷,如今我大限将至,你年纪也大了,我想,你有权利知道你生父是谁,未来,你想去找他便去找他,想留在妖海就留在妖海。”
河妖临终这天,骄阳似火,中午高温炙烤大地,也炙烤着河妖,她满头大汗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身上不停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是的,河妖在蒸发。
没一会儿,她就蒸发殆尽了。
万里为河妖母亲举行完葬礼后,飞上天界,想见远古天帝,可是刚到大门口,便被一条青龙打得屁滚尿流,踹下天界。原来,只有神仙才有资格进入仙界大门。
而凡人或妖物,若想蜕变成神仙,不仅要修得高超法力,还要经受住九道天雷霹雳,方可羽化成仙,进入仙界。
为了尽早见到远古天帝,万里勤修法术,初时他身形笨拙,手无缚鸡,几次走火入魔,遍体鳞伤,险些失了性命。后来渐入佳境,一掌入海,掀起汹涌海啸。一掌入地,地动山摇。他人修炼千年才习得的法术,他不过百年就习得。
后来,万古又经受了九道天雷霹雳,筋骨寸断,血肉模糊,最终褪去凡尘旧皮囊,飞升成银龙,跃上仙界,落在一浑身散发香气的女子脚边。
万里一抬眼,看见千音美人脸,一眼万年,移不开眼。
“刚飞升的龙族?”千音皱着眉道。
“对。”万里道。
千音用剑敲了敲他身上的龙鳞,一脸惊讶道:“一般刚刚飞升都是青龙,需要在天界修炼上千年才能化为银龙,你直接飞升成银龙,好罕见啊。居然让我看见了,还给我行了这么大一跪拜礼,哈哈!”
千音眼睛笑成了月牙,但她不知道,这一跪可不是什么相识跪拜礼。暗喻着以后,这名叫万里的男子,要亏欠她一生一世。
“我要见远古天帝,快带我去见他。”万里道。
“他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千音说。
“我就得见他,你告诉我他在哪。”万里揪着千音的衣领,逼迫千音带他见远古天帝。
就在这时,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事喧哗?”
万里一抬眼,看见了身着白色长袍的远古天帝,他身高八尺,眉毛像龙须一样长,拖在地上,他的头顶长着龙犄角,眉头微皱让人好像随时发怒似的,目似鹰眼犀利有神,鼻子丰隆,嘴唇薄薄的不悲不喜,像个平整的“一”字,一张四方大脸棱角分明,显得很有威仪。
万里仰着头看着远古天帝,远古天帝低头回看万里。
“刚飞升成龙的小妖啊,很厉害嘛,刚飞升就化作了尊贵的银龙。”远古天帝先是对万里表示赞许,接着注意到万里胸口挂着旧情人河妖的项链,大惊。
远古天帝支开了千音,把万里捆起来,带回他的宫殿,问他项链从何而来,他和项链主人是什么关系。
“项链主人是我娘亲,她死了。”万里道。
“你爹爹是谁?”远古天帝睁大眼睛问。尽管他内心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并不愿意承认那个答案。
“我爹爹是你,我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仙界,就是找你认亲的,爹爹。”万里说。
万里满怀憧憬的看着远古天帝,他以为万古天帝会将自己拥进怀中,却不想,远古天帝眼神冰冷的注视着万里,像是要把万里大卸八块似的。
要知道,远古天帝育有三子,是他与身份尊贵的金龙远古天后所生。
远古天后性情彪悍,且法力和他持平,当初亦是她扶他登上皇位的。要是知道远古天帝有私生子,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你不该出现在天界,你会毁了我的名声。回你的妖海去吧。”远古天帝声音冰冷道。
远古天帝心如刀割,浑身竟然起了寒霜。一瞬间天界百花凋谢,六月飘雪,进入寒冬。仙人们纷纷称奇,说此天象一定有鬼。
远古天帝也吓到了,急忙哈出一口暖气,瞬间寒气全无,春暖花开。
“你在干什么蠢事?滚出天界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远古天帝隔空朝墙打了一掌,墙瞬间化为粉末,却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万里吓得直打哆嗦,但是一想到自己为了来天界,苦心修炼差点丧生,经历九道天雷霹雳浑身皮肉剥离的苦,内心一横,说:“我是不会离开仙界的,如果你赶我走,我就把我是你私生子的身份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妖精私通不说,为了名声还舍弃自己的私生子,是个道貌岸然之徒,不配为仙界之主!”
“你——”远古天帝气得不行,他的鼻翼里冒出两团气柱,竟然把墙冲破了。他本想拿刀斩了万里,以绝后患,岂料刀触碰到万里母亲的遗物——他脖子上佩戴的项链上,项链发出诡异的白蒸气,飞入远古天帝的眼睛里。
旧情人河妖的脸,出现在远古天帝的脑海里:“殿下,和你相恋这些年,我从未求你办过任何事,如今只求你将我儿留在天庭,给他个一官半职。他心气儿高又肯努力,以后肯定能成为你的得力手下,有一番大作为的。答应我吧,我泉下有知,也就安息了。”
远古天帝点点头,河妖化为一团水蒸气,在远古天帝脑海里蒸发了。
远古天帝收回了刀,看着眼前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万里,心觉自己待万里残忍,目光和说话语气,皆是柔和了三分。
“我可以留你在天界,并给你一官半职,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受你威胁才这样做,要是怕你威胁,我完全可以杀了你,要知道,我杀任何人,都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信你看!”
远古天帝眼睛里飞出一条金光,金光飞入一棵柱子里,一条千年道行的银龙从珠子里飞出,逃之夭夭,是的,它一直在偷听他们说话。
远古天帝目露寒光,念出个定字,银龙便被定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远古天帝念了个碎字,银龙粉碎成烟灰。
远古天帝哈了口气,它灰飞烟灭了。
万里看得心惊胆战,跌倒在地上,脚止不住发抖。
“我希望你明白,我是看在你死去母亲的面子,才允许你留在天界的。不过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我的私生子,如若你说出去,下场形同刚才的银龙。”
远古天帝说完,一拂袖离去了。
万里从地上爬起来,望着远古天帝离去的方向,眼神由悲伤,变成冰冷。他没想到远古天帝待他如此冷漠。
认亲失败后,万里立誓要在天界闯出名堂,让远古天帝,甚至仙界所有仙人刮目相看。
万里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别的时间,要么在勤修苦练法术,要么缉拿邪神维护仙界治安。很快,他扬名天界。
再看远古天帝和天后生得那三个孩儿,个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横行霸道,在天界可谓是臭名昭着。
远古天帝开始对万里刮目相看,经常给他各种封赏。这天,远古天帝赐万里仙界豪宅一套,下旨时,忽然口吐鲜血,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形容枯槁。
远古天帝已经活了五千年了,年老色衰,体虚不堪,他自感心跳缓慢虚弱,血液又稠又暗,似淤泥,在血管里缓慢游走着。是的,远古天帝命不久矣。
远古天帝病重的那段时间,他的三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互相残杀,大儿子被二儿子打死了,二儿子被小儿子毒死了。小儿子被远古天帝一气之下关进牢里面壁思过,第二天莫名其妙身亡。仙人们议论纷纷,说天帝的小儿子肯定是被害死的。但也只是猜测,查不出是谁害死了他。
临死前,他找手下传唤把万里叫到他的病榻前。
万里一进屋子,走到床榻边,远古天帝昏昏沉沉的眼睛一亮,一挥手,让屋子里侍奉他的手下统统离开屋子。
手下点点头,迈着小快步离去,并带上了屋内。
远古天帝想拉万里的手,但是万里撇开,一脸漠然说:“天帝,传唤我何事?”
远古天帝的手停在半空中,道:“万里,我时日无多,有些话想跟你郑重谈一谈,我知你因我不肯认你为子,内心恨我,我对你亦是愧疚。”
“你若是愧疚,就当众宣布我是你的孩子!”万里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