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扶南国十五万大军北上。
再加上为大军效力的民夫,后勤,扶南国差不多动员了全国近三十万人员。
虽然知道不可能对楚国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只是想要拿出扶南国的态度,要摆出东南地域大邦之国的架势。
但同时,这样动用全国之力,对于扶南国而言,也是不得不为之事。
毕竟当时的情况,是士颂展开了对扶南国的经济封锁,废除了扶南国的楚侯汇票,导致整个扶南国陷入动荡,导致了整个国家破产。
对于扶南国国主而言,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使用扶南国的军事力量,在南面生事,逼着士颂让步。
他想要求士颂认可原来“让步”的楚侯汇票的利益。
同时,范金生觉得自己,又何尝没有一丝期望,觉得自己或许真有可能在南面成事。
只要是楚国的北面,或者东面出现了新的情况,他们扶南国,或许还真有可能在楚国版图上割走一块地盘。
别的不说,扶南国从前便对交州的日南郡打过主意。
一旦楚国出现破绽,他们就真敢上来撕咬。
不过他们没有估量准确士颂对于南面版图的重视。
交州日南郡,是大汉领土,即便是自己以后输给曹操都行,大汉的领土,绝不能在自己手上,被异族夺走。
是的,士颂而言,北面的曹操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座大山。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为今后面对曹操做好准备,要集中力量,备战不久后的赤壁大战。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更让士颂在意南面。
一来,不论是什么人,什么势力。只要是对他的这条主线任务,起到了不好的影响,那么他就会用尽全力去消除这些隐患。
二来,为了能有更多的力量,用来对抗曹操,不论是粮食军械,还是可以有用的人力物力,兵员或民夫,那都是多多益善。
不论是因为哪一条原因,扶南国这种有一定实力的南疆大邦,当然是不应该存在的。
所以,范金生在被孙权的使者忽悠,开始挑衅楚国在东南亚地区建立的南疆都护府统治体系时,就已经被士颂认定,是必须要除去的不安因素。
以上,正是眼见扶南国大厦崩溃,扶南国的相国余赞,终于明白过来的事情。
现在的他,已经是尽全力在维持扶南国国都的秩序了。
不对,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原扶南国的国都。
而余赞的手段也是简单,废除了所有货币,在这城内,执行以物易物的原始办法。
多少布匹可以换多少粮食,多少粮食可以换多少盐巴,多少盐巴可以换多少生活用具。
虽然说不上是事无巨细,但是也算是十分周全了。
尤其是现在货币崩溃的情况下,还真是一个十分有效的做法。而且也很容易就能在百姓之中推行。
若是给余赞一定的时间,或许还真能让他慢慢稳定住扶南国的情况。
但士颂怎么会可能给他那么多的时间。
扶南国自制的汇票崩溃后,蒋干立刻策反了三大家族,带动了诸多中小家族的叛乱。
陆逊那边,又立刻发力,瞬间击溃了扶南国所谓的主力大军,更是直接斩杀了范金生。
范金生这位名义上扶南国国主,在身陨之后,扶南国中,即便是有些人想要和楚国继续对峙下去,也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最终,这些人也都汇聚在了余赞身边,差不多也能聚集起两三万军力。
只是这些所谓的军队,对付普通百姓也就罢了,想要对抗来势汹汹的楚军,还真是不够看的。
“余相,您是我扶南国中,最具有智慧之人,如今之局势。我等该当如何处置啊?”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沮丧着脸,拱手求教。
他身边还有几人,显然也是周边小世家,又或者是范氏一脉的族老。
不论这些人是何种表情,但显然,这一群人,都是愿意听从余赞吩咐的。
他们想要余赞给出的意见,他们这群原来扶南国的遗老遗少,到底该怎么选。
余赞心中好笑,现在都是什么局面了,难道就靠手上这点实力,继续选一个范氏子弟,继承扶南国国主之位?
不说十万多楚军的强横。就说三大家族自立的国家,以及地方中小家族的叛乱,都是他们无力对付的。
他们目前勉强能做到的,不过是自保而已,守护住扶南国的都城就不错了。
“唉。”余赞先是叹了一口气。
而后说道:“你们以为,扶南国还有复起之希望吗?”
见周围几人都低下了头,余赞知道周围这几人也算是明白人,对大局怎么看不明白,只是抱着一丝期望,想着说不定余赞还有什么奇谋。
“如今,我们的选择不外乎三条。第一条上策,我们这就立刻占据扶南城,建立新的国度,宣布和从前的扶南国势不两立,同时上书楚王,希望楚国认可我们的新国度。”
“若是能成,我们当仿效北面那三家的行为,承在楚国认我们新建立的国家后,我们立刻用收集到的楚侯汇票兑换五铢钱和铜币。”
“而且,我们也有优势,我们占据都城,国家底蕴都在此地。我们全力投效楚国,献上扶南国底蕴,将多年存储下来的粮食,全部都缴纳给楚国,作为买命钱。”
“而后,以我们在国内的力量,占据更多的地盘,别的不说,扶南国东南之地,我们还是能得到的。”
听完这话,周围不少人的脸色都便白了不少。
尤其是范氏子弟,他们之中不少人,其实还是想要守住自家这范氏王朝的。
就好像从前混氏王朝覆灭后,混氏依旧还有一批族人占据一隅之地,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余赞也是敏感之人,自然知道眼前这些人心里不舒服。
而后,他便说出了第二条中策。
“其二,便是我们从范氏子弟中,选出一位幼子。绝对不能是范金生后人,而是其他旁系子弟。继承扶南国国主之位。”
“而后,我们给楚王上降表,正式承认战败。向楚国商议归降,接受楚国之惩罚。”
“同时,承认所有楚国承认的叛立诸国,求楚国为我们做主,让他们不要再起刀兵,而是和我扶南国和平相处,以后都是楚国南疆都护府下的南部小邦,楚国附属。”
“之后,大家都是为楚国囤积粮草的农种田小国罢了。”
余赞最后叹了口气,显得很是落寞,显然他自己不想要选这个选项。
“最后一条嘛?便是一条死路。我们继续以扶南国正统自居。昭告全国,集中力量,和楚国以及那些叛国家族,逐一决战。”
“但若是这样选择,我们的结果,就是被诸反叛势力给瓜分,而后被楚国定义为有罪之人,楚国记录的书籍之中,我们将被耻笑万年。”
显然,余赞对于这最后一条选择,很是不屑。
若是这些人想要选择这最后一条道路,为了面子而要和楚国死拼的这种做法。他余赞是绝对不会顺从的。
即便是他以个人名义投降士颂,他也会离开扶南国,以扶南国前首相的名义,以荆南后裔的名义,带着家族北上,投降士颂。
在他看来,自己这身份,对于士颂还是有用的。
“这,这,这。”周围的扶南国诸人,面色难看。
最后,还是那位老者开口,说道:“我们也不是愚笨之人。如今这个局面,我们哪里还有那样的非分之想,想要靠这么点实力,就和楚王叫板。”
余赞微微点头,心说还好这些人算是有自知之明,没有逼自己到绝路。
接着,这老者又说道:“唉,如今我们只能在一二两策之中,抉择罢了。诚如余相所言,上策便是我等自立新国,和从前的扶南国一刀两断,一了百了,再无瓜葛。”
“从此之后,便是楚国附庸,好处嘛,自然是不少,可以让我们这些人瞬间摆脱困境,甚至扶南国旧境之内的百姓,也能早日免除刀兵。”
“但是我们这些人,毕竟是扶南国子民,要么是范氏旁系,要么就是范氏故旧老臣,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败亡也就罢了,最后临了,还要去当个叛国之人,终究内心这关不好过啊。”
“而且,若是目光放得长远一些,想得更多一些。”这人支支吾吾几句后,又说道。
“北面那位楚王,还并未占据中原,还并非中原之主。那中原华夏膏腴之地,尽在曹操之手,未来之事,我等尚未可知。”
“若是士颂败于曹操,我等在南面,也再无起事的大义了。”
“更进一步而言,就算是士颂以后能借我南疆都护府各邦国之力,积草屯粮,北上击败了曹操,称霸了中原。成为华夏之主。”
“但那华夏之地,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改朝换代,待楚国动荡之时,我们这些无用之人的后代,是否还能有起事的机遇呢?”
原来这些人,考虑的是这些所谓的名义。在他们看来,一句“自古以来”的话语,似乎很是重要。
但是在余赞听来,简直可笑。
余赞大笑一声,而后说道:“哈哈哈,诸位若是担心的是这个,且听我一言,无需多余的考虑,我们就选第一条。”
“直接废除扶南国国号,将我等手上还可以掌握的疆域,直接分掉。我们这些人,各自占据城池州郡,南面称孤即可。”
见众人不解。
余赞说道:“所谓的成例,所谓的历史,所谓的传承。在我看来,都不过是借口而已,若是日后我扶南国强盛,兵强马壮。而他楚国因为各种原因陷入疲乏困境之中,我们的后人想要出兵北上,为我们复仇,哪里找不到借口。”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说到底,就算是没有任何的罪名,只要我们军力强盛,对方实力弱小。我们就这般恃强凌弱,一句‘我乃蛮夷’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要去遵从所谓的道德规则,国家协议。若是有实力,世间万国,皆是蝼蚁!所谓的规则,不过是强者统治和奴役弱者的工具而已。于人如此,于国亦然!”
余赞说完,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这一番话,是否说通了在座的其他人,他不知道。
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诸位,不论大家如何决断,当此之时,余某也就不推辞了,我余家当举义旗,响应楚王,献城自立。若是诸位想要选取其他的道路,以后我们便沙场再见了。”
谁都没有想到,本来只是商议的局面,这余赞却突然翻脸。
从前范金生手下,除了他自己掌握的嫡系军队外,一切后勤武装力量,都在余赞手中。
此外便是地方军阀割据的三大家族和其他中小世家。
现在,三大家族成立了三个新国家,整个扶南国大小起义军不断。如今余赞把扶南国最后的实力归属到了余家势力下,自立为南余国主,扶南国的这些遗老遗少们,自然也就再无起复的可能了。
随着余赞的“归顺”,整个扶南国内,再无抵抗的势力。
陆逊的大军,轻轻松松地占据了扶南国南面各地。在原来扶南国国度,召见了扶南国境内大大小小的国主和新王。
根据之前和士颂商议好的方案,仿照南疆都护府的模式,在扶南国这边,新成立了一个南洋都护府。
治下,管理着扶南国分裂之后的六个国家,以及出海之后,大大小小的海岛国度。
至于各国疆域边界,则由陆逊来这位南征大都督来进行划分。
另外。则由日南郡太守士瀚,去兼任南洋都护府大都护,管理南洋诸邦。
划分疆域的事情,陆逊自己也并未全程参与,只是列出了一个大概的思路。
那就是各国疆域之间,必须犬牙交错,各国之险要之地,必须交给他国。
例如吴定统治的南吴国,西面的关隘便在柳家掌控之中,柳家的军队,只要穿过此关隘,便可以一马平川地杀到南吴国核心地域。
而柳国的南面,和南面中小家族成立的南定国之间,就隔着一个简单的丛林,南定国的军队,甚至可以偷偷摸摸的穿过丛林,出现在柳国的国都门口。
至于如何谈判,如何威压这些国家,如何在谈判中占据优势地位。
这些扯皮拉筋的事,陆逊自然交给了蒋干去办理。
但所有的南疆都护府管辖内的这些国家,必须“感念”“感恩”楚国帮助他们摆脱邪恶的,残暴的扶南国统治。
签订的协议中,明文规定,这些国家未来五十年内,对楚国商人不得收税,所有物价可由南洋都护府来定价。
且这些国家,将会大力发展农业为主,彻底放弃技术的研发,要么种地,要么捕鱼。
同时,原本扶南国的战俘,也会成为这些国家的奴仆,永世劳作。
作为交换,这些国家根据国家疆域大小,人口寡众,出人出力,以被雇佣的的方式,前往楚国效力。
这些人,都会被士颂安排到后勤民夫的苦力劳工队伍里,为楚国打工十年。
当然,他们也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那就是被楚军中的下级军官看中,被征调进入军队,为士颂上战场搏杀。
以战功,获得楚国国民的身份。
不论如何,扶南国的这次“叛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楚国平息了。
看似十五万大军的叛乱,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消灭了,扶南国,也就此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