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躬万安。”
秦至大步流星径直走向朱雀殿的后殿。
皇子、皇女在出生未满月时会与生母同住,满月后就得搬去后殿居住了。
朱雀殿的后殿现如今是四皇子秦明珵的小天地,孟星河白日无事时,就会待在后殿,陪着秦明珵玩乐,这他是知道的。
还没迈入殿中,秦至就听见了母子俩的嬉闹声,吵得耳朵疼,怪不得连门外宫人见礼的声音都不曾发觉,好在这宫中的地方大,各妃嫔居住的宫殿与宫殿之间的间隔也远,扰不了人。
迈入进后殿,秦至抬眼便看到了十分显眼的九幅虎崽玩乐图挂在墙上,有些讶异于画师的别出心裁,画技精湛,虎崽画得很是灵动,绝无可能是孟星河母子画的。
秦明珵抱着一堆小动物造型的布偶,正笑着去捡着孟星河扔出去的小鸡布偶。
“父皇、父皇。”
秦明珵忽然看到秦至的出现,便把身前抱着的布偶抛洒了一地,也不去追被扔出去的小鸡了,他直直地冲着秦至扑过来,抱住了秦至的腿。
秦至蹲下来,一把将秦明珵抱起,放在臂弯处单手抱着,接过宫女双手递上的帕子,为秦明珵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随手将帕子扔回宫女手中。
“太闹腾了。”
秦至的大掌拍了拍儿子的软绵绵的小屁股,冷笑道。
秦明珵无视了秦至假装的冷言冷语,张着双臂,整个身体向前倾,笑嘻嘻地抱住了自己父皇的脖颈,吧唧一口,亲在了秦至脸颊上。
“父皇!明珵爱你。”又是吧唧一口。
“真是滑头,是你母妃教你的?”
秦至的表情瞬间如冰雪消融一般,回了暖。
“是儿臣的真心实意的。”
“见过陛下,陛下圣躬万安。”
“起身吧。”
“陛下来朱雀殿怎不叫人先通知嫔妾,你看看嫔妾,都没打扮好。”
秦至抬眼望去,只见孟星河穿着藕荷色的素缎裙,样式十分简单。
青丝半挽着,只簪着一支钝感十足的白玉簪,不怎么正式,却另有一派松弛的风流气质,一双黑眸灿若星辰,未施粉黛,面白唇也朱。
“星河不必盛装打扮,就已胜过天下万千女子。”秦至缓缓说道,他低沉的声音磁性中透着一丝慵懒,眼眸幽深,专注而又深情。
孟星河被秦至那双天生的深情眼看得脸都烧起来了。
她连忙转过了视线。
天呐,这有压迫感的帅气真是没谁了,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
老天爷给你打开了一扇窗,就会继续给你开另一扇窗,开另一扇窗,开另一扇窗......
“羞羞,羞羞,母妃羞羞。”
秦明珵坐在秦至的臂弯歪着脑袋,小圆手伸出食指,指着自己胖乎乎的小脸蛋。
孟星河抬眼佯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剜了秦明珵一眼。
秦明珵却一点不怕她,他将自己的脸贴上了秦至的脸颊,继续道:
“母妃不仅不承认,还凶凶,父皇,母妃凶儿臣。”
孟星河有些无语地看着秦明珵得意洋洋告状的模样。
这两周岁多,还没三周岁的孩子这么聪明的吗?
“陛下用午膳了吗?”孟星河不再搭理正在作怪的秦明珵,凝眸问道。
“朕刚从含章殿用了午膳过来,怎么?你们母子还未用膳?”
“嫔妾可不敢让明珵饿着,他不得叫破天啊,陛下要陪我们母子午休吗?”
孟星河用眼神示意秦至低头看向刚刚还精力旺盛地玩闹搞怪的四皇子殿下秦明珵。
秦明珵放松地倚在在自己的父皇秦至的怀中,头耷拉着,脸滑落到秦至的脖颈处,圆溜溜的眼睛泛着泪光,打起了哈欠。
看见秦明珵打哈欠的动作,孟星河也不免跟着打起了哈欠。
秦至看着母子俩同步的动作觉得可爱,又有些无奈。
“行,朕就陪你们午休,去星河你的卧房吧,床大些。”
“是。陛下。”
-------------------------
秦至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他还要去批折子。
他没让人打扰还在酣睡中的孟星河母子,宫人们轻手轻脚地伺候他起身洗漱更衣。
出了殿门,朱雀殿的掌事姑姑槐序悄悄地跟了上来。
“陛下。”
“说。”
“陛下,奴婢无能,一直没能查出蝴蝶的身份,她的底子很干净,回去之后一直安分守己,没有什么动作。
除却惠贵人的生母安氏进宫导致了懿贵妃娘娘的早产,蝴蝶前来报信,并自荐己身,说要为惠贵人分忧被奴婢撞见了的那次以外,她就没在出过鸾仪殿,与其他宫人的关系也没什么异常。”
绣衣卫内卫指挥副使槐序蹙着眉说道。
蝴蝶出现当天,槐序就去查了她的档案,以及她口中所说的,在鸾仪殿后殿当差的好姐妹被大公主秦荣禄害死一事。
那件事看着没什么疑点,可是没有证据。
从头到尾都没有证据,全都是心照不宣的猜测。
没有人亲眼看见大公主秦荣禄伤了人,后殿本不该只有一个宫人看着大公主的。
偏生那日,就那一小段只有两个人在的时间里,大公主用热水泼了自己的伺候自己的宫人?
那名宫人是当天夜里去世的,脖子、胸口以及半张脸都被烫伤了,刚被烫伤时她只是惨叫,根本说不出话,也没指认谁,知道这件事的似乎都认为是大公主调皮做的。
内卫在鸾仪殿的人,也曾利用懿贵妃孟吴越的口询问了大公主,可是大公主只是哭闹着说不是她干的,似乎被那名宫女的样子吓得不轻,懿贵妃也就不问了。
这事重要也不重要,一个小小的宫女蝴蝶也是,她背后之人也是,陛下完全可以一力降十会,将棋盘给掀了,把棋子给砸碎了,但是很明显,后宫之中只要还有人,就会有斗争,有斗争,“蝴蝶”这样的角色永远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