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
玉堂殿门口,傅梦璃的泪水在眼眶中旋转着,欲坠不坠。
“草民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林敬声的夫人张氏一身布裙荆钗,憔悴的面容和鬓边的白发,让傅梦璃终于忍不住泪落,思及舅母往时珠翠罗绮遍身,更是啜泣出了声。
“舅母,何至于此啊!”
傅梦璃将张氏扶了起来,两人相对而泣。
进了玉堂殿,傅梦璃擦拭着眼泪,吩咐宫人内侍取来她平日里攒的金银和没有宫中标志的珠宝,还有一封信。
“府中没了食邑俸禄,奴仆众多,该如何在京中生活啊?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都给舅母拿去吧。
还有这封信,是给父亲的,让他多用心照顾着舅父舅母一家,不要因为舅父失了势,就能不管、不问、不来往了。”
傅梦璃蹙着眉,满心满眼的忧虑。
“这信舅母就拿了,至于金银财物,娘娘自己留着吧,往后五皇子殿下大了,使钱财的地方多了去了。
陛下只是夺了你舅父的爵,并未抄了家底,没了权势,家中还有有田地、铺子,俭省着些,与往日无甚区别。
只是今日进宫,妾身已是白身,不便招摇。
还有啊,你二表哥和你两个表侄子都并未被牵连,还有事做,肃儿与大公主的亲事也没有吹了。
梦璃,患难见真知,你有心就好,不愧舅母往日这般疼你。”
张氏欣慰道。
张氏丝毫没有提及让傅梦璃帮一帮在狱中的长子林清昂求情的意思,她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宅妇人,但也不是不知道轻重取舍的。
该放弃的时候不放弃,还不如明白断尾求生的守宫。
对于长子,张氏只有万般的无奈。
“舅母,自从母亲去了,我与你最亲了,若是有人欺负了你,尽管去傅家,让我那继母,进宫来给我说,她的子女小,前程未明,不敢开罪于我。”
“知道了,贤妃娘娘。”张氏点了点头。
又笑着感叹道:“贤妃娘娘是个有本事的,进宫没多久就有了五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茁壮成长,娘娘又遇喜怀上了。
妾身初次进宫拜见娘娘时,娘娘还只是个美人,如今娘娘已是妃位的娘娘了,真好啊。
以后的路啊,亮堂着呢!”
“舅母,家中若有什么我一介后妃帮不上的难事,也可去寻明璋,等明璋大了些,他也能自己顶事了。”
“娘娘可就别操心这些没影的了,娘娘怀着皇嗣,该放宽心些才是,皇嗣才能壮实。”
张氏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幽幽道:
“娘娘听没听陛下要带着皇子们去田猎的事?”
“那当然。”
傅梦璃亲自沏着茶,抬眸疑惑于张氏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事。
“陛下点了肃儿去伴驾。
以后肃儿尚了大公主,与鸾仪殿懿贵妃娘娘那边结上亲,恐不会少跟七皇子那边来往的,妾身担心娘娘会多想。”
张氏犹豫道。
“舅母多虑了。”
傅梦璃浅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舅家失了权势,反而要仰仗舞阳大公主那边才是,她怎么会多想?
“肃儿尚了大公主,与大公主结成夫妻,亲近懿贵妃姐姐那边是应该的。”
“你舅舅说,清昂那边是没法子了,叫妾身别多事,现在的下场都是他自找的,妾身无奈但也放下了。
但清宇还深受陛下的信任,妾身想着,田猎时,是不是让清宇去拜见一下五皇子殿下呢?”
傅梦璃思忖了片刻,想着舅母确实是没有什么安全感了。
“我会叮嘱好明璋的,他那个性子,舅母也来了多回,见过他多次了,他虽霸道任性了些,但也明理知事了。”
“多谢娘娘!”
没了爵位,就没了保障,京中谁都能踩一脚,以后清宇与五皇子多亲近些,肃儿与七皇子多走动些,总归有个出路,张氏兀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