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舒还没等想好理由。
路羡青已经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刚走到她的面前,路羡青一把将她手里的话本给收了起来。
声音平静地问,“公主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想来你这里借两本书看看。”
她仰着头,迎上他的视线。
尽力地表现出了一副坦荡的模样。
这理由并不牵强,若不是她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出卖了她。
路羡青肯定不会怀疑的。
只见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下后。
竟然只是径自坐到了椅子上,“公主知道,现在是大白天吗?”
黎舒舒扯着脖子看了眼窗外,“知道啊。”
“那你知道,你穿着一身夜行衣在府中走着,更显眼吗?”
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这叫角色扮演,你不懂。”
路羡青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一根手指撑住脸颊,微微抬起头望着她的时候,似乎在忍着什么。
黎舒舒很确定,不像是在忍着愤怒。
反而像在忍住不笑。
“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路羡青柔声反问。
黎舒舒像是突然恼羞成怒,其实是借故转移话题,“我就是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想着穿来试试,看看我这国色天香的容貌,会不会被衣服所限制。”
只听见路羡青拖着尾音,长长的哦了一声。
“公主要是不解释,我还以为你是来我这里,是来偷东西的呢。”
黎舒舒只能假笑,“偷什么?你这书房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况且我是公主哎,父皇给我的陪嫁嫁妆,足够我花好几辈子来。”
他依旧是点头。
仿佛黎舒舒说什么都他都相信。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你今天来找我,是想好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吗?”
黎舒舒乖巧地站在他面前摇头。
路羡青今日倒是没有立刻将她赶出去,反而好脾气地问,“所以公主,到底在找什么呢?”
她倒是也诚实。
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上次那件事,你打算就那么过去了?”
“哪件事?”
“城外客栈的事。”黎舒舒看向他。
心里明明很想告诉他,冯舒兰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进去。
反正她说的话路羡青从来也不相信。
又何必费神。
路羡青不答反问,“公主觉得呢?”
“我当然是问心无愧的,之前告诉你的关于我的计划,我没有撒谎。不过看样子,你也是不会相信我。”
“谁说的?”
“冯舒兰说的啊。”
路羡青立刻想起了今天早晨在玉水院门口他们两个人见过冯舒兰。
一定是在他走了以后,冯舒兰又添油加醋地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来静心苑里偷东西。
黎舒舒小嘴还在抱怨,“而且她说,你是为了气她,所以才来玉水院找我的。”
“当初你娶我,不也是因为保护她。”
路羡青莫名其妙地冷哼了一声。
就在黎舒舒以为他要发脾气的时候。
人却清冷地说了一句,似乎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
“所以,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是在装不明白而已。”
这话听上去不太对劲。
黎舒舒往前凑近了些。
还弯下腰,想要靠近些看看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从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她竟然是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人。”
“这也能夸?”
“这是夸?”路羡青反问。
黎舒舒一瘪嘴,带着嫌弃道:“心思缜密还不是夸。”
“她那明明是贪心不足,骑驴找马。眼看着不能当王妃了,所以才又回头找你的。”
她低头看向他时,眼睛里写满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可是有些人,就是眼睛瞎。吃的是屎,也得骗自己吃的是珍馐。”
路羡青无语地盯着她。
发现了他的视线,黎舒舒瞪了瞪眼睛,“干什么?话糙理不糙。”
“难道不是吗?”
“从她选择在王府住下的那一刻起,你心里其实就很清楚了,她根本就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但你是怎么做的呢?还不是将她护在身后,舍不得任何人动她。”
“路羡青,你瞎得厉害。”
被这洋洋洒洒一大段骂人的话说得他竟然笑了。
黎舒舒不解地抱着手,“你究竟在笑什么?”
“我在笑,有些人厨艺实在太差,恐怕连煮汤圆都煮不好。”
黎舒舒倾了倾脖子。
不知道他在乱七八糟说什么。
路羡青突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揽住她的腰。
黎舒舒的腰很细,细到他一只手就能环绕住一圈。
“公主知道,汤圆煮不好会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黎舒舒脑袋瞬间空白了一下。
她愣神地摇头,“会怎么样?”
“会露馅。”
路羡青说完,又很随意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但从手掌心里传来的感觉,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停留的时间长。
他心里宽慰自己,虽然眼前人想不明白那个问题的答案,但有些感情,还是会从细枝末节中自己跑出来的。
她对冯舒兰的厌恶,或许就是这星星火苗。
可路羡青却希望,这点火苗能烧得更旺。
路羡青松开了黎舒舒后,就从衣襟里拿出了一条手帕。
“公主是在找这个吧。”
黎舒舒终于缓过神来,低下头就拿起了手帕。
她在想一个借走的理由。
没想到路羡青再次开口,“公主不用查了。该查到,我都已经查到了。”
黎舒舒先是惊喜,而后才是诧异。
“所以你也不相信冯舒兰说的话?”
路羡青淡淡答,“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这条手帕,公主想知道是谁的吗?”
黎舒舒点头如捣蒜。
而这个反应,到底是让路羡青在心里确定了某件事。
他将手帕从她的手里拿走,又对着烛火,仔细在寻找什么。
直到,手帕的边角突然出现了极其细小的一个字。
‘叶’。
“还真是皇室里的人?”
黎舒舒一脸清澈地看着手帕上的文字。
直到路羡青说出了那个名字,“这手帕,是叶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