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舒听见人是来确认这件事的。
不禁有些担忧,“我还想着等我闲下来的时候,亲自去找万贵妃的。”
“你这样来找我,就不怕别人看见了。”
万瑄河面容清俊,笑起来时皓齿白净。
看得人心情舒畅。
而且他恭敬有礼,没有半分僭越和跋扈。
更让黎舒舒对这个人初印象极好。
“姑姑这些日子都没能等到公主的回复,有些着急了。所以才命臣来问问的。”
黎舒舒了然地点点头。
“这事怪我。”
万瑄河立刻又伏下身子,“公主这是哪里的话。公主愿意见臣,已经是帮忙了。”
“我们万家不敢再奢求什么。”
黎舒舒看他过于谨慎,伸出手抬了抬他的手臂。
将人扶起,“你既然来了,那就麻烦你告诉万贵妃,这件事我愿意帮忙。”
“公主说的是真的?”
万瑄河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虽然他不清楚姑姑和父亲怎么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身上。
但是,当真的见到她时。
她眼神里那种坚定和纯粹,似乎让人明白了。
黎舒舒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也不知道眼下我能做什么,但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对了,你祖父辞官了?”
万瑄河几不可见地颔首,似有隐忍,却未表露明显。
“祖父年纪大了,所以趁着还能动弹之时,便辞官回老家了。”
黎舒舒见他还有所保留。
不禁开口,“万小将军,既然我答应了万贵妃的请求,那还请你知无不言。”
“否则,我也爱莫能助。”
黎舒舒需要知道万大人辞官的真正理由。
这对她分析整件事情有利。
万瑄河眉头轻轻一蹙,正在犹豫之际。
黎舒舒转身就要走。
一霎又被他拉住了手臂,“公主,臣说。”
“臣的父亲,不日便要被陛下调往北境,驻守科尔默城了。”
“被贬了?”黎舒舒下意识的反应。
万瑄河却凝眉反问,“公主不知道科尔默城?”
她很诚实地摇摇头。
不过很快就意识到,她并没有映月公主从前的记忆,怕被人发现了端倪。
拔高声音催促,“说你自己的事,老来问我干什么?”
万瑄河被她一个打叉,也忘记了追究。
继续道:“没有贬官,反而升官了。而且还是一品骠骑大将军。”
那不是好事吗?
可这话,黎舒舒不敢轻易评价。
怕自己又说错了话。
万瑄河自顾说着,“可是自从调令一发,祖父和父亲都愁得日日寝食难安。”
“他们说,当年公主的生父,黎大将军也是如此。从禁军统领,到镇守北疆的镇北大将军。”
“可不过一年的时间,黎大将军和黎夫人,双双在北疆阵亡。”
黎舒舒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映月公主的生父曾经也是禁军统领。
而后去了北疆之后,在和北疆打仗的过程中,才不幸离世的。
“祖父担心旧事重演,所以才辞官回家,想换万家一个平安顺遂的。”
黎舒舒立即听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抬起一只手,“等等。”
“所以你的祖父是觉得,当初黎家的事,是……”
后面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今日她受到的冲击已经足够了。
再来一个,恐怕自己这颗小心脏会受不了。
黎舒舒现在,是真的后悔接下这个所谓的‘隐藏任务’了。
当初她也没想到,整件事会牵连那么广。
还牵连到了皇帝啊。
万瑄河紧张地看着她的反应,但还是柔声安慰了一句,“公主若是觉得害怕。”
“还是算了吧。”
“我相信我万家的忠心,陛下不会不知道的。”
黎舒舒再次抬手阻止了他的话。
“你再等等。你们不也没有证据嘛。而且两件事或许是巧合呢?”
对于黎舒舒而言,她从不相信听见的。
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感受到的。
她知道,一个帝王身在高位,不得不提防身边的所有人。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不是个仁慈的人。
毕竟,叶澜对她,对从前的映月公主,都好得没话说。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一次次将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送上绝路吗?
黎舒舒的答案是否定的。
万瑄河也并没有据理力争。
因为他始终觉得,万家的人对陛下,对天下,都是一颗真心,日月可鉴。他从不相信陛下的利刃会对准万家。
所以当整个万府人心惶惶的时候,他是不理解的。
“公主,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如果公主还有疑虑,尽可拒绝。”
黎舒舒长叹一口气。
面色凝重地说,“现在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不过既然答应了,那我只能尽力帮忙。”
顿了顿,她又道:“只不过,你们也不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毕竟,我始终不是当事人。”
万瑄河跪地谢恩。
黎舒舒没等人跪下,就把他又扶了起来。
“万小将军不必多礼,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我要是有事,还得万小将军替我给万贵妃传话呢。”
万瑄河实在受宠若惊。
临走上马前,忍不住又道了一句谢。
黎舒舒送走了万瑄河,才重新回到马车上。
人刚踏上去一步,就被路羡青拉扯着撞进了他坚实的怀抱里。
“他大晚上的,找你干什么?”
这话,带着几分质问。
酸溜溜的质问。
黎舒舒都怀疑自己最近是出现了什么奇怪的错觉。
路羡青对她,怎么多了一丝占有欲。
她试图把人推远,可得到的,是路羡青把她禁锢在怀里。
他的下巴,死死贴着她的头顶,根本没有一丝挪动的空间。
“你先放开我,我慢慢跟你说。”
“现在说。”
路羡青的霸道,像是被酒精催化过一样。
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他根本不在意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
他在意的,是他们竟然当着他的面,拉拉扯扯,有来有回。
看的人心里烦躁不安,又无处发泄。
直到她回到马车上,一颗心似乎才有了归处。
可更多的,是他想用亲密的距离,打散自己的阴晴不定。
“黎舒舒,你当真叫人不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