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盼芬见路羡青脸色不对,立刻出来落井下石。
“公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红花是你让人喝下的,喝完又把人安排到羡青的院子里,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黎舒舒却只是看着他,盈盈一笑,“路大人,你不愿意吗?”
这话更像是在逼迫路羡青回答。
而路羡青像是从她的笑意里理解了什么。
轻轻叹出一口气道:“随我来吧。”
容琳跪在地上愣了几息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站起身走到了路羡青的后面。
临走前,路羡青瞥了黎舒舒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路羡青那眼神里,像是在警告她。
等他们两个人离开了正厅。
黎舒舒才看向周盼芬。
她的声音很不客气,“婆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周盼芬没有了路羡青撑腰,轻易不敢得罪公主。
瞬间换了副嘴脸,笑得虚假,“公主这是在说什么呢?”
“我刚才,不也没有阻拦嘛。”
黎舒舒重复着她刚才在门口听见的话,“路府人阴稀薄,只要她能做些什么,一定能留在府里。”
“婆母想让她做什么?”
周盼芬不敢回答。
黎舒舒替她回答,“你以为她是真心实意来路府给路羡青做小?”
“你就不怕给自己惹上杀身之祸?”
对方一听,激灵一下,“我没有,公主。都是误会。”
“误不误会的我不管。但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
黎舒舒表情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以后整个府里,你爱怎么折腾都行。”
“但是,我和路羡青两个人的事,你少管。”
周盼芬被驳了面子,却不敢当即发作。
只是默默忍着,想一会儿去儿子面前告状。
黎舒舒见她没有反应,大喊一声,“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交代完,黎舒舒就回了玉水院。
周盼芬倒是动作很快,黎舒舒前脚刚走,她转头就去了静心苑。
看到路羡青坐在书桌前,她立刻走了过来。
“羡青,忙吗?”
路羡青手里拿着书,见到来人不过是抬起头,并没有放下书的意思。
“母亲有事吗?”
周盼芬伸着脖子,没看到容琳。而后才唉声叹气道:“儿啊,你说你当初,怎么就娶了一个公主呢?”
路羡青眉头一皱。
缓缓放下了手里的书。
声音冷淡地反问,“有什么不妥吗?”
“你父亲当初走的早,我没能给他生个孩子。整个路家,只有你一个人。我真是担心十几年后下去了,没法和你父亲交代啊。”
他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就连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可周盼芬似乎没有注意到,只是在继续抱怨。
“你是路家独子,本就兼顾着为路家繁衍生息的责任。可你看看公主,她像是能帮你的吗?”
路羡青始终沉默着。
这个话题,从他弱冠起就听了不下十遍。
周盼芬从来都是用这种手段来拿捏他。
从前他不在意。
但是现在,他不想再听了。
“她是你的正妻,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也是嫡子,她就那么容不得其他人吗?”
周盼芬说的起劲,半个身子都担在了桌面上。
“你知道你们走了之后,她跟我说什么吗?”
路羡青摇摇头。
“她说,让我不要管你和她的事。我那是管吗?我那是为了路家……”
“母亲。”
路羡青打断了周盼芬继续。
他冷着一张脸,眼神晦涩不明地道:“这些年你为路家,为我做的,我不甚感激。”
“甚至也容忍了你一次次想要将冯舒兰迎入府这种荒唐的事。”
顿了顿,他两个指头敲击着桌面。
不像是谈话。
更像是提点,“可是,公主跟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嫁了人,最大的责任就是生孩子。她既然不愿意生,有的是人愿意。”
“你这样宠着她,恐怕她将来要骑在我的头上了。”
话音落地,无人回应。
周盼芬有些怯懦地扫了他一眼。
见对方并没有生气,她放下心又开始了,“我不是不想将当家主母的名头交给她。”
“但她对我,也太不尊敬了吧。”
“公主从来不屑这些身外名。”
周盼芬看他一句一句都是在护着黎舒舒。
想起从前两个人可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路羡青改变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停顿片刻,又问,“还是她以公主身份威胁你了?”
路羡青嗤笑一声,并不想回答。
周盼芬这下子更来劲了,“她虽然是公主,也不能用强权逼迫你。你放心,若是你有苦衷,告诉母亲。”
“母亲就是赔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你休了她。”
路羡青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语调郑重又严肃地说,“我不会休妻,更不会和离。”
“并且现在我可以很确定地同母亲知会一声,我路羡青的孩子,只可能是她一人所出。”
“其他事情我不在意。”
他抬起头,迎上周盼芬震惊的视线,“不过母亲,你最好是照着公主说的做。”
周盼芬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就听见,“没什么事的话,母亲回吧。”
周盼芬一走,容琳又来了。
她泪眼婆娑地站在门口,想要引起路羡青的注意。
可她站了很久。
路羡青始终举着一本书,看得认真出神。
终于,在她双腿都疲软下来的时候,他把手中的书放了下来。
容琳立刻恢复那副切切的模样,“大人要用午膳吗?”
路羡青抬头看着她,还朝她招招手。
她快步走进去,想要获得些什么指令。
却听见路羡青疏离的吩咐了一句,“整理些衣服,送到玉水院去。”
“大人什么意思?”
路羡青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听不懂?”
“听得懂,听得懂。”
容琳手脚迅速地打开衣柜,拿上了几件衣服便抱在手里。
路羡青朝着门口仰了仰头,意思再清楚不过。
容琳送完了衣服,又被吩咐送笔墨纸砚。
看着静心苑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少了之后。
路羡青才满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好生在院中待着。”
“这几日,我去玉水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