啁啾啁啾,眷灵鸟扑棱着翅膀领着前路,身型小巧速度极快,而云苓拉着李莲花站在飞行法宝上,紧跟着它凌空飞行。
云苓常用的灵器是善炼器的师姐所制,形如弯月,色近白玉,输入灵气即可有朦胧月色之态,备受修仙界女修喜爱,一经炼成就订单不断,甚是畅销。
嗯,而且可以自控大小,空间也够用。
云苓掐着避风诀,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李莲花,这人在这高空云中穿行面不改色,甚至动都没动一下,依然一派君子端方,悠然自得的样子,可见是见过大世面的,之前定是个大人物!
我自己第一次学会御灵飞行的时候,都还……
她俏生生的小脸一红,粉颊连成一片的红霞透露出自己难言的羞耻感。
不想不想,再想就好思念摸师姐的尾巴了……
李莲花不知小姑娘的猜测过程全错,但是结果歪打正着,他现在瞟了一眼脚下,然后闭眼揉揉自己眉心,悬着的心倒是还没死,但慌得七上八下——他轻功上乘,但是也没直接飞到云上面的!
须臾,眷灵鸟尾羽低垂,空中滞了一下便向下俯冲而去,云苓见状,驱动灵宝提速同去,一息间就垂落地面。
李莲花:!!!!
能不能用点人用的速度!
“叩叩”
两人落在一处二进二出的院子,叩开了鸟儿消失处的那间房门,开门的慕容腰面容憔悴,但恨意未减,且胸前的血迹十分明显,明显洇透了衣衫,此时已经干涸发乌。
李莲花眼皮一跳,察觉到这溅上的血量过多,屋内的情况恐怕会污糟得很。
来人面纱上的法阵让慕容腰恍惚一瞬,这才回想起确是昨天的那女子,就是女子身边平白多了一人,他倒也没问,点了点头就回到窗边继续坐着,看着手上的发簪怔怔出神。
云苓正要迈步进去,李莲花却伸手拦住了,轻声道,“你先去找那位文姑娘看有没有别的同谋,姑娘间好交流些,稍后我们在濯香坊汇合。”
“好~”,云苓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听话地要离开时暖言道,“你午间才好,要当心身体,切不可再动用内力了,记得多喝水!”
今日出门,她早早将稀释过的灵泉水灌进李莲花的水袋里,多喝些能让凡人身康体健,而如若气海翻腾,当可以救急一二。
李莲花唇角微弯,颔首道,“好,听姑娘的。”
倩影没去,李莲花才掀起下摆进了屋,入目所见,一男子仰躺于地面,口眼皆张,鲜血横流,上半身被人捅了数刀,施为者怒意滔天,似乎恨不能将他捅成烂肉,死者下半身左腿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弯折,右腿则脚骨破碎,后又被人拿硬物捶打下半身,一片血色。
“我找到他时,他左腿已断,我便先碎了他右脚,我问他拐走的女子在哪里,他一开始还巧言令色”,慕容腰语气阴狠,“直到推脱责任的时候被我切了,才露了本性,居然还出言侮辱赤龙!他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啊啊啊!我不人不鬼你们也别想好过!!你是车狐人吧?!几年前也有一个自称来自车狐的汉人女子被我卖了,值二十五块芙蓉膏呢!好像是叫,赤龙?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想找她?一个早就被玉楼春玩完的……呃啊啊啊!别、别杀我!!
慕容腰一脚狠狠踩上死人那张猥琐的脸,尤不解气,恨声道,“给我下十八层地狱吧!”
血迹从床铺上延伸至地面,四周都是挣扎爬行的血迹,这场面分外血腥,但不必留情。
所幸早有预料,小姑娘不用见这般情景。
李莲花毫不在意他的所作所为,只叹息他对所爱苦求难寻,沉声道,“够了慕容兄,先同我说些有用的消息。”
此人是冷箭东方皓,惯是个瘾君子,平日为解阿芙蓉瘾,便拐卖不少良家女子供给给玉楼春以换得芙蓉膏,连带一些他认识混混一同干这档生意,近年来不知残害了多少妙龄少女。
而玉楼春这个罪魁祸首,只有流言说过他有个叫漫山红的宴席招待宾客,别的消息都无甚大用。
李莲花明了,踩着血迹边缘环顾四周,以找到更有用的线索。
这玉楼春从未露过面,只有一点宴席的传言,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所在,可见是个惜命之人,而若要交易,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有专人接应,二是自己去见他,但是都要保证无人知道他的住处,又可以慢慢打响他的漫山红,以赢得暴利和声名。
那么,两种可能要是合二为一呢?
我记得这东方皓被云苓贴符惩戒,那么,痛苦之时依然不去就医反而龟缩在这里,除了怕被人注意到异常外,只有这里有他要贴身携带的东西。
李莲花鼻尖微动,在血气中捕捉到一点异味,香到极致的臭味。
最开始的血迹在床铺之上,这味道也是在这里,那么——
他信手一翻,掀开凌乱的被褥,只见被褥之下有一处划痕比较突兀。
只是这床边都是恶人之血,李莲花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排掉不存在的灰尘,无言看着床边,表情异常嫌弃。
今天刚洗的衣服,不可以弄脏……
“哼,有劳慕容兄了。”,李莲花和善的抬手示意,勾唇的角度都很完美和蔼,“看看那床里应当有些线索。”
慕容腰顺意走过去手指一抠,床铺上层隔板被打开,露出大量的芙蓉膏存货,以及其上的一账本和一请柬,他略微惊讶,将账本请柬拿出来交给了李莲花。
账本日常所记芙蓉膏和女子们的购入和售出,丧尽天良的将女子与物品作比,按所谓的“成色”售卖,实在骇人听闻。
另一请柬便印有漫山红的字样,同玉楼春的私戳,许定女子做礼物早早运入玉楼春处,秋季开席则邀东方皓享受人间极乐。
想必那时还会将交易的芙蓉膏交给他。
“秋季如果顺利,慕容兄就能与所爱得见。”,李莲花言辞不紧不慢,为人信服,“只是希望兄台答应在下,一切理智行事,不要如同这次肆意妄为。”
“……”,慕容腰喜极,晦暗之气去了几分,庄重行了车狐的携礼,敬道,“阁下是智者,慕容腰听凭吩咐。”
李莲花摆摆手,“如果没有方才那位姑娘,我无缘得知此事,更帮不上忙,慕容兄还应当谢她。”
说罢,听慕容腰称是,便拱手拜别,让他处理好这里后,照常以云苓所留的玉石为引,灵鸟为信,李莲花便出门去往当地的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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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云苓走在街上就已经听到沸沸扬扬传开了女子失踪案,官府因为犯罪者的证言开始四处搜查同谋,底下平民百姓也不再让家中女眷出门,一时间人心惶惶。
云苓眸光一转,当即决定直接去城门口,到了那里,果不其然有一位熟识的女子在门口售卖首饰织品。
嗯,聪明~
“老板,这根簪子怎么卖?”,云苓神色如常走到摊位前,似是随意拿起一根刻了莲花纹样的碧玉簪问道。
“十两……”,面纱本让文秀遗忘,再见才可记起她,文秀面露喜色,“恩、姑娘,你先前预定时给的银子尚有盈余,不必再付,您稍等,我连带先前您订的货一同给您。”
云苓赞赏地一眨眼,应了声。
文秀推着卖货的推车带着云苓走到不远处的一间柴火房,开了房门,里面几个彪形大汉见状立即出来帮着推开小车,然后关了门守在门口。
门内杂乱的木柴边,捆绑着几个男子,那些人脸上皆有淤青,想必是被打老实了,见两个女子走来也只晃来晃去地讨饶,嘴里被塞住还只能发出呜呜声。
云苓走近几人,立刻便闻到熟悉的异香,单一个人还好,这几个人身上的味道加起来啊,实在臭不可闻。
“恩公,他们的东西我们都翻找过了,里面都有一些香膏样的东西,其次”,她闷声道,“有一些女子的首饰,还有一件,是红沅的。”
她手里正拿着一枚紫色玉镯,看起来价值应当不算低廉,必是这些人贩卖人口时,能自己落下点好东西就抢了,只不过大多数女子会被直接扭送去买主那里,他们也抢不到太多。
云苓见此心情也不美妙,温柔安慰道,“别担心,无确切消息她定然还活着,况且我今日已经有了新的线索,相信我。”
“嗯!”,文秀抹掉眼泪,忙道,“我相信恩公!昨日晚我就报了官府,父亲还帮我找到了这些可值得信任的江湖大侠,确定消息传出去后,我们从昨夜一直蹲守,果然依恩公所言抓到了这些人!只是——”
“只是最近几个时辰没再见可疑的人了?”
“正是!”,文秀惊讶,“我们一时之间也不知要不要上报官府,只等恩公前来定夺。”
云苓了然于胸,弯弯眼睛,“做的很好,不过现在有的人应该是察觉到会有我们守株待兔,所以按兵不动,估计打算避避风头了。你原来说几年前就有人失踪,你可知她们平常爱去哪里吗?与这些人可有关?”
文秀闻言思考良久,指着捆着的一个瘦小男人道,“我只认得失踪的两个姑娘,她们其中一个爱文墨,而这个人就是书店的掌柜。”
末了,她指着另一个个头稍高的说,“另一个姑娘常去酒铺给兄长买酒,这个人跟酒铺无关,但他却是那条酒巷子里一个卖菜的。”
云苓听着,手指绕着袖口的布料,思绪慢慢明晰。
所有人身上都有异香,失踪的红沅爱香料,另两个一个粘墨香,一个粘酒香,三个人常去的地方都可以掩盖恶人身上的味道。
这是绝佳的藏身处和踩点处,这座城人口众多,街头巷尾丢一两个人好说也罢,推给乞丐也罢,他们几个惯犯被查还可以互相作证,脱离嫌疑,幕后之人应当赚了不少。
“这城里,装修最精致的是哪种店铺?”,灵光闪过,云苓一拍手问到关键问题。
文秀愣了愣,答,“是濯香坊。”
《《《《《《《《《小剧场分界线》》》》》》》》》
这是十岁的乐正云苓第一次开始学习御剑飞行,旁边的乐正寸冬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在飞剑上站好,小孩子有点激动,老早准备好了掐诀的手势,就准备向师兄师姐们那样一飞冲天。
寸冬:苓苓准备好了吗?
云苓:准备好了!
寸冬:第一次师姐带你飞,你要注意师姐灵气的运行,还有飞剑的状态,明白了没有?
云苓乖巧点头,直盯着寸冬看,全神贯注。
寸冬看着宝贝师妹的星星眼,清咳一声做出了稳重大师姐的做派,掐诀运灵,脚尖一点,下一刻长剑带人腾空而去,天边余雾气残影。
寸冬(骄傲但稳重):怎么样?师姐厉害吧!
得不到师妹回音,寸冬低头一看,小小的云苓正扁着嘴,脸白的像纸,眼里含着两大包泪水,要落不落,全靠小孩自己的坚持。
寸冬:怎、怎么了?
云苓:呜——嗯呜呜呜
小孩泪水掉的跟穿了线的珠子似的,小手拽着寸冬的裙摆不敢放手,完全是被吓得狠了。
寸冬赶紧飞回地面,一阵极速让云苓呜呜声都不敢发了。
寸冬:别哭别哭!师姐忘了慢慢来了…
云苓:哼呜呜呜哇——
寸冬:哎呦我嘞乖哟!咋让你别哭呢?你师姐我要被师父骂了!
云苓:呜呜尾、嗝尾巴…
寸冬直接变出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塞到云苓怀里,然后各种安慰,用另一条尾巴摸摸小孩的小脑袋,总算给哄好了。
多年以后再提此事,已经成为云苓仙子的黑历史,直羞的满脸通红。
不过会了御剑飞行的云苓,再教别人时,跟她的师姐一样,忘了让人先适应适应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