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情窦初开,在十八岁成人礼上彻底结束了。
她喜欢了他三年,可终究走不进他的心里,这场荒唐的梦也该醒了。
初暖吸了吸鼻子,抬手接过墨云霆手上的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当目光触及墨云霆早已签好的名字时,她顿了一下,也就几秒,便利落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上协议,她强忍着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将协议重新塞回墨云霆的手上,然后故作轻松的扯了扯唇角,笑得明媚。
“云霆哥,这回我们就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撇掉了我这个拖油瓶,你应该很开心才对。”
墨云霆眼底的情绪不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下一秒,伸手将她扯进了怀里,修长的手指蹭了蹭她泛红的眼眶,一颗泪顺着他的指尖滑落下来。
“初初听话,你已经是大人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墨云霆蜷了蜷指尖,那滴泪珠早已破裂,濡湿了他的指尖,残留的温度仿佛会灼伤了皮肤一般,他攥得很紧。
“嗯,我才十八岁,很年轻,不像云霆哥你,四舍五入大了我那么多岁,其实我早就想提前终止这份烦人的协议了,我现在是大人了。”
初暖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如雷鸣般的心跳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却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
但已经足够了,他能让她如此靠近他,真的足够了。
墨云霆蜷着的手指顿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女孩轻松的姿态,心口突然有些阻塞,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看着她脸上没有半点难过之色,仿佛刚才低声挽留的人不是她一般,如今看来,她的本意早就想解脱,隐隐还有些许兴奋之色。
他有些不悦,墨眉微皱,“你一直都很想离开我?”
初暖愣了一下,而后本能的点了点头,“是啊,这三年学校里追我的人可多了,但他们都怕你,你的气场太过强大,所以我早就想解除这份协议了。”
“你想谈恋爱,有喜欢的人?”墨云霆隐隐有些怒意,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那当然,花一样的十八岁,自然要看尽这世间繁华,不然多可惜。”
初暖从他怀里退开了些许,仰起头,与他视线平齐,清丽的眸里都是纯粹,没有一丝杂质。
她对他的那份喜欢,就让它永远埋在心底,纵使未来两个人永远不会有交集,她也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太过狼狈。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演戏自然要演全套,她盯着墨云霆,正色道:“你真的要和方静言订婚吗?”
“嗯,她是个不错的人选。”将她的身体扳正,墨云霆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拿着那份协议转身往楼上走去。
“你涉世未深,不要轻易对他人付出真心。”
这是他消失在楼梯口留下来的话。
他,还真是自信。
可是,给出去的心怎么能再收回来,偏偏那个人,早已将她的心毁得支离破碎。
墨云霆,你当真心狠,连我的伪装都看不出来。
原来将心留在你身上是这样的疼!
墨云霆上楼之后,不一会儿他的助理越泽手里提了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他将手里的奢侈品袋子递给初暖,恭敬的说道:“初小姐,这是boss送你的成人礼礼物。”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吗。
既然已经决定以后不再相见,那为什么现在又给她送东西。
看着袋子里露出来的标签,初暖有些想将它扔掉。
明明她已经逼迫自己接受这样的结局了,既然对她无动于衷,那又为何要将这些东西留给她当作念想给。
墨云霆,你是笃定我不能彻底离开你是吗?
纵使她已经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被墨云霆的无情给伤到了,胸口的窒息感让她疼痛不已。
“初小姐,你怎么了……”
越泽见她不停的捂着胸口,出声询问,外人看不出来,他可看得清清楚楚,初小姐对boss而言,那就是特殊的存在。
初暖闻言,捏紧了手里的袋子,淡淡的扫了越泽一眼,摇了摇头。
越泽松了一口气,见她没什么事,这才又从随手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初小姐,这是boss在海城给您准备的房产,汽车,都已经划到了您的名下,如果您以后决定留在海城,这些肯定用得上。”
准备得真充分,这是有多担心她会赖在这里不走。
只可惜,她就算流落街头,也不会要他的半点施舍,既然要离开,就要体体面面的离开。
初暖抬头看着站在原地有些不自在的越泽,轻笑了声:
“麻烦你把这些收回去,我恐怕以后都用不上。”
越泽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恭敬的说道,“是我唐突了,我会把您拒绝的原由告诉boss的。”
越泽是个聪明人,她都还没开始说什么,他已经心领神会了。
这三年,无论外界怎么看待她,她看上的从来都不是钱,她想要只不过是一份他的回应罢了。
“越泽,我听说他们要订婚了,是真的吗?”既然墨云霆不愿意正面回答她,那她总得训个甘心。
“这个……”越泽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不为难你,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还有,这些东西麻烦你帮我退了或者转交给他吧,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太适合我。”
越泽这下彻底愣住了,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莫非初小姐对boss生情了?
将东西重新交回越泽手上,初暖不再理会他异样的眼光,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三月的海城,倒春寒来得太及时,将她为数不多的热情都浇熄了,她着实喜欢不起来。
初暖处在沁园的主干道上,单薄的衣服遮不住她身上的寒冷,暖黄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长,瘦弱又渺小。
不知道走了多久,初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家居鞋,突然有些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这条路她走了很多遍,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狼狈,难道她真的要无家可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