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夫人风风火火、浩浩荡荡地朝着后院疾行而去。
待到那破旧小屋的门前,屋内传出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她们一个个忙不迭地捂着耳朵,脸上却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还偏要装出一副正派的模样。
只听胡夫人喊道:“朗朗乾坤,竟有此等有失体统之事,来人,给本夫人把这房门打开!”
话音刚落,便有人抬脚猛地踹开了屋子。这一行人捂着鼻子,目光齐齐盯向屋内。
许静婉赶来之时,瞧见这群夫人已然将外屋的门踹开,她只觉眼前一阵发黑,怒声喝道:“谁让你们过来的?”
与她貌合神离的几位夫人,一心只想看她出丑。
尤其是在这样的特殊日子里,新郎官不去迎接新娘,却与自己的表妹在这破烂不堪的杂物间行苟且之事。
此等消息一旦传开,必定会如炸雷般轰动,倒要看看往后许静婉还如何能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扬。
“王妃,您可千万别动气。这样的大好日子,有人禀报此处有这般肮脏之事,本夫人怎能坐视不管?
您放心,我们已经让下人进去阻拦了。真是色胆包天的狗奴才,竟敢在世子爷大婚之时添晦气。
您放心,抓住这两人定要杖毙,简直是太混账了!”胡夫人义正言辞道。
许静婉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当她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自己的儿子不去接新娘子,却跑到后院这等肮脏之地与沈若汐私会?
虽说她向来不喜欢沈若汐,可对她的为人还是有所了解的,她断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也就是说,或许这二人是被人暗中算计了。
但不论出于何种缘由,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发生这等事?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本想着自己赶来能将此事暂且隐瞒下来,未曾料到,她们竟先自己一步到达,而且人都已经进了屋子。
许静婉只觉眼冒金星,眼前一阵阵地昏沉,几近晕厥过去。这可如何是好?此处全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倘若此时消息传了出去?
如今的局势可不同往日,她儿子今日成亲,沈若汐又是战王的未婚妻,难道能将她们所有之情之人全部灭口不成?
就在这时,屋内的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满脸的惊慌失措,“启禀王妃,各位夫人,里面,里面……”
那下人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仿佛只要说出那两人的身份,脑袋就得立马搬家似的。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却都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狗奴才,把人抓了便是,有何可惧?我们去瞧瞧。”
屋内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杂物堆积如山,几乎无处落脚,可她们的内心却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如此惊天的八卦,若不凑个热闹,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于是,几位夫人在各自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迈进了杂物间。
许静婉心急如焚,想要大声呼喊别进去,然而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当听到屋内传出那夸张的“啊!”的惊叫声时,她更是两眼一闭,心中暗叫:“完了。”
她虚弱得站都站不稳,全靠丫鬟搀扶着。此刻,即便天塌下来,她也必须去面对。
她刚抬起腿,就觉得头重脚轻,双腿发软,身体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母妃小心。”
许静婉只觉耳朵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对方的话语。
刚要道谢,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来人一身大红喜服,面如冠玉,那熟悉的温润眼神,清冷的气质,许静婉甚至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她结巴道:“阿珏,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珏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母亲,儿子听闻后院热闹非凡,便过来瞧瞧。”
“好,哈哈哈……好”许静婉喜极而泣,这一瞬间,心也落了地。
既然这里的不是自家儿子跟沈若汐,那究竟会是谁呢?她定要看个明白。
她瞬间有了底气,看着从屋内出来的夫人们各个脸色苍白如土,腰杆都直不起来,她挺直了腰板,怒喝道:“到底是哪两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简直胆大包天,全部杖毙。”
胡夫人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此事还是不要声张了。”
许静婉心头的怒火蹭蹭直冒,之前传言是自己的儿子跟沈若汐,瞧瞧她们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现在看不是,又这副如丧家之犬的模样,既然如此,她定要出这口恶气。
“本王妃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我儿子的大婚之日兴风作浪。”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大踏步往屋内走去。
胡夫人欲言又止,狠狠瞪了一眼那报信的丫鬟,无奈地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许静婉踏入屋内的那一刻,心中不禁一怔,未曾料到屋内竟还有他人。
而那人竟是侯府的傅夫人,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屋内,一个披着单衣的男子匍匐在地。
床上坐着一名女子,怒目圆睁,冲着傅老夫人和许静婉厉声喝道:“滚出去!”
许静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夫人,只见傅夫人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并未避开她的视线。
家中出了这般丑事,如今众人皆知,再藏着掖着也不过是徒劳。
向来泼辣的傅侯爷夫人,此刻竟出奇地平静。
她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程县主,你也不必在此叫嚣。我傅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回去之后,与超儿和离吧!这是老身给县主的最后体面。”
“和离?做梦!本县主说了,我是被人陷害了,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是他......”程县主面容扭曲,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不认识?那不是你的随身护卫残虎吗?算计?谁算计您,您倒是说啊!”傅夫人步步紧逼,目光如炬。
“残虎,你说,谁让你害本县主。”程县主怒瞪着残虎,真的乱了方寸。
残虎心头涌起一阵绝望,对方武功之高,令他连对方的模样都未曾看清。
况且,自己睡了县主,就算明知是被人算计,主子、大长公主,乃至陛下都绝不会放过他。
与其遭受那生不如死的折磨,不如自行了断,或许还能成全主子,还她清白。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颤抖着说道:“对方武功太高,小的实在没有看清。再者,屋内点的油灯中掺杂了魅香,这个随便找个太医都能查验出来。
小的不管怎样,都犯了死罪,只希望你们能找到凶手,还县主一个公道。小的就此拜别主子。”
残虎说完,站起冲着屋内的桌角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