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个差役走了以后,她立刻趴到木围栏上,冲着那老头就喊道:“姬神医?姬神医!姬神医!”
姬神医好不容易爬起来,使劲揉了揉屁股:“对老人家怎么能这么凶呢!谁喊我?谁……”
他扭头一看,隔壁一个疯婆子一样的黑脸女人亮着一口白牙在喊他。
看他疑惑地表情,江星阔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是我呀!姬神医!江星阔呀!”
“喔……”姬神医这才认出了她,“你不是跟着公主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也进这儿来啦?”
江星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你那天不是去看的怀孕的那个娘娘……就是我推的……不是……我抽……也不是,反正就是我整的!她怎么样了……”
她有些愧疚,毕竟,大人的事情她也不想波及到小孩子身上,更何况那是个未出世的胎儿。
“她呀……她自有她的命数,目前母女平安。”姬神医找了个稻草杆比较厚的地方坐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江星阔舒了一口气,“那老先生你咧?你怎么进来了?”
说到这事,姬神医不怒反笑:“我呀,我就是替人做了个小手术!”
“那该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怎么会扔你进来呢?”江星阔也挨着隔栏坐了下来。
“问题就出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听过吧?”
“当然。”江星阔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
“我给人家切掉了一根手指头!”姬神医举起右手,模仿了一下割掉的动作。
“等等!”江星阔顿时联想到了某个人,“你说的不会是……二皇子安玉颜吧?”
“是谁不重要,”姬神医摸了摸胡子,“重要的是,他想那么做,我就帮他做了。”
江星阔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怪不得与契丹人比试那天,他毫无以往的妄自菲薄之意,一招一式都充满了自信。
“宫中那么多太子,为何一定要找老先生呀?”江星阔抬起头。
“害,你看这不是缘由嘛?结果我都进来这儿了,谁敢去帮他?”姬神医反而颇为得意地翘起脚抖了抖。
“说的也是。不过苦了老先生了!我尚且年轻都有些受不住,您一把年纪,进来了可怎么办才好喔……”
江星阔为他叹了一口气,把脸埋到双腿之间。
谁知那姬神医却神秘地笑了笑:“江姑娘,不必担心。但是姑娘自己,关键时期,当断则断,不可拖泥带水,不可太过心软,否则,必有大祸。”
“什么意思?”江星阔一头雾水地抬起头,却发现姬神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牢门口。
在她不可置信地眼神里,门口的铁链咔嚓断开,又掉到了地上。
姬神医飘飘然地走了出去。
“姬神医!顺便救救我呗!”她兴奋地也冲到门口,姬神医却没有回头。
“江姑娘,有缘再见。”
小老头清瘦的背影逐渐远去,江星阔久久不能平静。
安欢颜火急火燎地赶来,让带路的狱卒给开了门,又遣退了他。
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安欢颜离开她,又摸着她的脸,灰心丧气地说道:“好不容易喂圆的脸,又瘦了!”
“废话少说,你母后……”江星阔欲言又止。
安欢颜一身缟素,一脸疲惫,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星星,我又没有妈妈了。”她的声音嘶哑却又平静。
江星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之前她听到了丧钟敲响,之后又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她的人,她就猜到了。
“你……还有我啊。我不是你的家人吗……”江星阔紧紧抓住她的手。
安欢颜却勉强地笑了笑:“刚刚给她送完行,我就急着来看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江星阔知道她的不易,最疼爱她的皇后死了,太子哥哥又被禁足,她能做的实在有限。
只能说:“我饿了,你能让我吃饱就已经是救我了!我不想再当一次饿死鬼了。什么监狱啊……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我心里苦啊……”
安欢颜终于噗嗤一笑:“看你急的。松烟!”
站在不远处的松烟听到叫声就拎着一个三层的大食盒跑了过来。
“都是特意给你做的。快吃吧。”安欢颜把食盒打开递给她。
江星阔激动得泪流满面,夹起今年的狮子头就啃了起来。
她吃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问道:“玉台怎么样了?”
“玉台她烧了两天两夜,现如今已经醒了,吃了东西精神好多了。怕是过几天就能下地了。”安欢颜说着,用手帕给她擦脸。“你好丑啊。”
“玉台没事,那就好。”江星阔塞的嘴巴都圆了,又听到安欢颜的那句吐槽,没忍住喷了出来:“你才丑!”
安欢颜连忙抬手用袖子挡住:“脏死了!好好吃饭!”
江星阔白了她一眼,二人对视,又笑了出来。松烟在旁边偷偷擦眼泪。
江星阔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松烟,之前让你问的陈太医的事,怎么样了。”
松烟努力回忆道:“奴婢当然记得。太医院一共有两个陈太医,一个陈太医年方二七,还未曾婚配。另一个陈太医,已经四十了,有一儿一女。这个陈太医,就是曾经给公主诊过病的那个。”
“那个庸医啊?不是被革职了吗?怎么了?干嘛突然说这个?”安欢颜奇怪地插嘴。
江星阔脑海混乱了起来。
陈太医……娘娘……等等?女胎?
刚刚姬神医说的是母女平安??
她灵光一闪。
安欢颜正想想摇摇她,门外的狱卒又这时跑进来,一脸为难道:
“公主,时辰差不多了,您先请回吧。要是被发现了,小的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一定救你出来。等我。”
安欢颜依依不舍地走了。
江星阔看着食盒发呆。她直觉,言不晚一定有问题!
能不能出去,就靠她了!江星阔默默咬唇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