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半睁着眼睛,双手依在扶手上,神情冷漠,底下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现场寂静一片。
她清了清嗓子,“我以前是不大爱管你们的。一来呢,想着不少人都是宫中跟我出来的。想必大家也知道,皇宫里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内务府一手调教过的,能跟随本宫出来到公主府的,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然,不曾想,本宫事情多了些,繁忙了些,管束不到你们,就有人趁机偷奸耍滑,瞒神弄鬼,全然把自己的职责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近乎一半的下人都深深趴下,不敢再露头。
管家也偷偷冷哼一声。从来也没管过!现在又来摆的什么谱!把人手分为两派,明面上说皇宫里出来的规矩做派好,这又是在暗示我们外来的不成体统了?
“这二来呢!不少人,都是从海家过来的,就是不是海家过来的,也是经了海家的手买过来的。当然了,本宫也信得过管家的,只是有些人啊!他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不过是本宫对你们客气了些,吃里扒外的,通风报信的,忘恩负义的,一个也没少!你们打量着本宫年轻,都踩到本宫头上是吗?!”
管家见气氛凝重,连忙堆了个笑脸,“长公主息怒。都是小的疏于管教,小的该死……”
“该死?你确实是该死。”欢颜忽然笑眯眯的看着他,管家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面上却强撑着。
“小的这就自缢,以泄长公主之愤……”管家说着,掩面而泣。
“停!”看着他立刻停了哭泣的动作,欢颜翻了个白眼,“都叫你管家管家,你到底姓什么?”
“回长公主,小的就姓管。”
“……”
欢颜如同在吃饭的时候被人塞了一只毛笔一样莫名其妙。
“行,管家,”欢颜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又一个字,“那谅你有自知之明,自去领二十大板吧。”
“啊?小的?小的何罪之有啊?长公主……”管家惊愕得连连张口。
“你刚刚不是说你自己疏于管教?”欢颜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
“这……这……”管家啪的一下也跪下来,刚要磕头,就被几个下人拉走了。
“还有,上月初十,守在卫姑娘门外的是哪几个?”
人群中,几颗人头动了动,好一会儿才爬出队列。
“就是你们几个?”欢颜看了看底下的几个心虚的丫鬟仆人,眼睛一闭,冷冷地道“那天那么大动静都听不见,都是死的吗?!还是耳聋了?”
“既然如此,耳朵还留着干什么,都割了扔去喂狗,再打死扔乱葬岗!省得本宫哪日被人在睡梦中掐死都没人知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松烟和藤溪也震惊的看着欢颜,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几个小人瞬间吓坏了,连连磕头求饶,砰砰几下以后额头都磕肿了。
“行吧。本宫饶你们一命。但眼不见为净。都卖了吧。一个不留。”
转口如此之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欢颜说完便站起来,看了看日渐头顶的太阳,又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径直走到了后面。
藤溪连忙跟在她后头,又回头看了看那几个下人。
留下的松烟叉着腰,大嗓门就开始叭叭了。
“都瞧见了吗?以后但凡再有不恭不敬,偷懒懈怠,偷鸡摸狗,吃里扒外之人,殿下眼里可容不得沙子,轻则发卖!重则取命!若是有人不服不从,可尽管来试试!”
众人齐齐回道:“谨遵长公主之命……”
松烟满意的也挥手让大家解散。
欢颜身后的藤溪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她。“公主,那管家年纪大了,这二十板子会不会要他的命啊?”
欢颜路过一颗柿子树,随手摘了一颗,“那打板子的俩兄弟不是他儿子呢么?你当真儿子会打死老子啊?”
藤溪恍然大悟。“那发卖的几个人,公主为何不严惩?”
欢颜拿衣袖擦了擦柿子就开始啃。“算了,凡事不要做太绝。留人一线,也是给自己留一线。再说了,被公主府卖出去的,不是犯了大错就是做事不伶俐的,世面上谁敢买啊……啊呸,这么涩!”
欢颜把啃了一口的柿子往后一扔。
“啊——卧槽!谁他妈的敢暗算我!”
随着一声尖叫,欢颜和藤溪齐齐回头。江星阔顶着额头的一个大包冲了过来。
“啧!藤溪!你怎么能随地乱扔东西呢!”欢颜朝着藤溪啧了一声。
“啊?奴婢没……”藤溪迷惑的眨眨眼。
“来来来。星星,还疼不疼啊……我给你揉揉……”欢颜不等她说完便拉过江星阔。
“这么大个包,砸你一下试试!藤溪啊藤溪你怎么学坏不学好呢……”看着欢颜贴上来的嘴,江星阔连忙推开她。
“你给我住嘴!你这么心虚干嘛!是不是你干的!”
“先别管那个,我就问你事都办好了吗?”欢颜见蒙混不过关,急忙转移话题。
“那当然。就算是偷梁换柱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江星阔果然也被带偏了。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运出去。留在我这里终究不安全。”
“你放心吧。每天就运两箱出去,而且就当做是润雪堂的东西,谁也看不出来。”
“你确定?还是小心点吧。一旦被发现,就说不清了了。”
“你办事我放心!好吧?”
“嗯?”欢颜歪头。
“哦。我办事,你放心。”江星阔立刻纠正。
“神经……”
藤溪疑惑不解的看着二人,却没有说一句话。没关系,等松烟自己会透露给她的。
看着二人瘫坐在软榻上要死不活的样子,藤溪忽然想起来一个事。
她一边端上一盘乳酪蛋糕,一边试探着问道:
“公主,最近怎都不见驸马爷过来了。”
“你有没有良心啊!”江星阔甩开她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