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粗使丫鬟的大通铺屋子出来。
白岚又去看了刚刚被抬回小厮屋子的几个男丁,他们伤得不重,也就脸有些肿,并没有见血。
她简单的安抚好几人,给他们准了三日假,这才赶去清幽庭。
“母亲,儿媳来晚了。”
盛氏没有发难她,而是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岚儿,你也看见了,这秦小娘管家也不是个靠谱的,如今你身子已经好了,还是由你来管家吧?”
知道她是个心软的,又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也是个知道轻重的,外头那些丫鬟小厮,可只有你知道心疼呀。”
白岚:……
这会儿要用到她,可不就说得那么好听了?还把那套道德绑架又使出来了。
她记着从前盛氏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她是个蠢的、没脑子的,还说她是个心眼小的、自私的,不知道为他人着想,更是骂她是个妒妇,不配当主母。
不过这些都是她心里的话,她还没蠢到会说出来。
她今日瞧见秦礵磋磨下人时,就已经做好准备将管家权拿回来了。
有一瞬她很犹豫,觉着自己这是作死、伪善,说白了就是贱。
甚至她都觉得她自己这软性子、圣母心,就该去寺庙里,招招手让那佛祖起开,他的位置让给她来坐。
可她偏就见不得那些小丫头被磋磨,自个儿愿意往火坑里跳,又能怨着谁?
哎……
“母亲说是,一会儿儿媳就去找那秦小娘,把对牌钥匙讨要过来。”
见白岚这么快松口,盛氏心里高兴得紧,昧着心夸了她几句,咬咬牙,让尤妈妈将太后赏赐她的那套浮光锦服饰拿了出来。
这套服饰她晓得,盛氏一次没穿过。
早几年盛氏进宫参加太后寿辰,无意中护驾太后有功,陛下便准她讨要一样东西,她爱面子,寻思着不能要钱财显得俗气,思来想去轩哥儿正在议亲,生怕他这副德行找不到好姑娘,便给他求了李家嫡女的亲事。
陛下当即就允了,太后还顺带给她赏赐了这套浮光锦服饰。
现下想来,竟成了个笑话,她想破脑袋求来的亲事,竟成了庶子越哥儿的,而这套从未穿过的服饰竟是要送人了。
白岚将其中最为精致的宽袖衣捧在手心里细细看。
面料是上好的浮光锦,里头还暗埋了许多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若在日下行走,定是光彩动人。
属有钱也买不到的珍贵服饰,一整套再配上之前盛氏赏的那顶花冠,正好相配。
白岚心中暗喜,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套衣裳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这波她不亏,盛氏下了大血本,看来得心疼上好一阵了。
离开清幽庭,白岚先回了兰花苑,让金宝将浮光锦收好,这才带着几个丫鬟妈妈去了蒋家祠堂。
那还跪着一个呢。
秦礵跪得端正,面上还流着泪,模样让人心生怜悯,不知道的瞧着,还以为她是真的在悔过呢。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都是装的,这次她没控制住情绪闯了大祸,差点儿在明面上背上条人命,盛氏定不会轻饶她!
哪个大宅子里头没出过人命?但大都是背地里做的手脚,浮在明面上的少之又少,好在那丫鬟应该是保住性命了。
她正担心呢,看盛氏没来来的是白岚,她就放心了。
白岚瞧着她那样,倒是没打算对她怎么样,只是面上说教一番,又罚她今后一个月日日吃斋念佛,来祠堂跪上两个时辰即可。
毕竟她没犯七出里任何一条,白岚也不好借题发挥。
可想到大丫二丫的脸,白岚又觉得秦礵闯祸,最后却是她来买单,她心里就不舒服,便又在这处罚上加了一条。
“这些下人都是你打伤的,吃药的钱府里出,但是那两毁容丫头的养颜膏钱,得你来出!”
银宝眼睛雪亮,刚刚在院里她还埋怨大娘子傻,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机灵。
秦礵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可当她知道那药膏多贵时,想哭的心都没了。
她一个小娘,以前的月银是五两,管家后盛氏给她涨到十两,她攒了好些年,总共也就攒了百八十两,这要是出了药膏钱,可不就一穷二白了么?
为了保住钱袋子,她哭着道:“大娘子开恩呐,要是个十几二十两还行,这一百多两,就算卖了我也不值呀。”
白岚想想也是,秦礵哪里拿得出来?
于是她大发慈悲道:“那行吧,既然你没有,那就算了。”
秦礵还暗笑白岚好骗,接着就听白岚接着说:“以后每个月从你月银里扣就是!”
什么???
没听错吧?
白岚居然学会了这么一招?!这明显不是她智商能干出来的事。
秦礵暗暗咬牙,定是有人给她出谋划策了!
其实并没有,这办法是白岚从前世记忆里看到的,只不过使这招的人是林秋芸。
羊毛出在羊身上!薅一次薅不够,那就薅两次,两次不行就一直薅,薅到她秃了为止。
白岚自己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吃过好几次亏的,每次她犯了点小错,总能精准无误的被林秋芸抓住小辫子,但凡有要花钱的事,林秋芸便在明面上装作一副大方的样子,果断掏钱,事后却是私下让白岚吐出来。
所以,白岚明面上只补贴了府里一万多两,实则暗地里花了更多。
那么多次,就算是猪也学会了吧?!
经此一事,秦礵尝到了白岚的厉害,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白岚怎么变这么聪明了。
她认为自己可能对白岚还是不太了解。
复盘一阵,秦礵得出一个结论,她在重生前性格软弱,小产后甚少出偏院,与白岚更是私交甚少,听到点儿什么风吹草动,都是玉簪从外面听来讲给她的。
这么说来,从前说什么大娘子欺善怕恶、蠢出生天的,都是表象。
好在这一次她没让人抓到什么七出大错,她可得好好筹划筹划,不能再这么莽撞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