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
宋遥不想放弃这根浮木,亦不想辜负霍初夏。
便索性道明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且说出了此行目的。
他,想留在霍家军里头,跟随霍家军一同前往突厥支援,倘若有缘立下军功。
便以此向父皇,邀功自请废除禅让储君之位,远离这皇室、世家的纷争。
少年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说得铿锵有力。
一字一句,皆是震撼着在场的所有人。
霍家夫妇与蒋文昭面面相觑,思考着宋遥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可思来考去,他们实在想不出,一个在世人眼里,被顾家和皇家捧在手心中的太子爷,有什么说谎的必要?
难不成是皇后让他这么做的?想要借着把他霍家的女儿骗入东宫,然后以此彻底掌握霍家的军权?
可若太子真是这般,他连储君之位都没了,又有何用?
况且,如今官家十分忌惮顾家一党,对太子那是早就生出了废储的心思。
顾家这么做,不是撞在了枪口上?
思来想去,蒋文昭觉着宋遥的话可信。
在结合他一路上处处表现出来的哀伤和无奈,他便越发信了。
他看了宋遥一眼,又看了霍凌风夫妇一眼。
“殿下还真是胆大包天!难怪我瞅着这一路上出现的刺客,个个都想杀你,那一刀刀的,都不想想留你性命。”
宋遥点头,“正是!连累蒋大人了,那些刺客里头,估摸着至少三分之二都是母后和顾家派出来,至于有两拨杀蒋大人的,我暂时想不出是何人。”
听宋遥这么说,蒋文昭也糊涂了。
因为除了顾家,他目前还真想不出来会是谁。
霍家人听闻太子遭遇了多次刺杀,心里便也开始盘算起来。
霍夫人率先道:“此事事关重大,太子且容我霍家想想,我们初夏虽自小在边关养大,养得粗糙了些,但她也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说罢,她又看向蒋文昭:“倒不如二位先去休息,明日再作答复。”
宋遥心里松了口气,没有决定便是最好的决定,一切皆有希望。
他拱手道:“多谢霍夫人体恤。”
说完,宋遥又多看了霍初夏几眼,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一般。
而后嘴一张一合,终是没有说出口,迈着大步出了霍凌风的营帐。
“哎~殿下怎么就走了?说好的一同与霍将军商议借兵之事呢?”
蒋文昭挥着手,一脸的嫌弃。
好家伙,还真是来找救命稻草的,借兵的事是一个字没帮着提呀。
等宋遥走后,霍初夏也跟着退了下去。
营帐里便只留下了其余三人。
蒋文昭刚想开口说话,霍夫人便道:“借兵之事无需多谈,今日夫君与大人喝得尽兴,自是会履行诺言。”
蒋文昭心里这才放心下来,道完谢也出了营帐。
实则,这借兵一事是不求自成的。
早在蒋文昭他们还未抵达此地时,霍家夫妇已经商议过了。
愿意借调一半兵马前去增援。
霍家都是老实人,虽说许多年前霍凌风因着家妹之事,与官家有了隔阂。
但他们始终坚定的认为,霍家是大夏子民。
为国家、百姓效力,是他们应尽的本分。
在家国大义面前,那些陈年旧事都不值一提。
他们要的是大夏安稳,百姓安居乐业。
仅此而已。
这一夜,几个帐篷里都几乎未眠。
唯独蒋文昭呼呼大睡。
蒋文昭不是纸片人亦不是这个时代之人。
于他而言,再大的事也不能忘了吃饭睡觉,这是作为打工人的专业素养。
而霍家夫妻,是连夜商量了宋遥所嘱托之事,还有那增援的事。
一夜下来,要出哪一批将士,走哪一条道道,他们已经决定好了。
效率堪称一绝。
而宋遥呢,在来的路上,他便已经想好了霍家答应或是不答应的应对之策,所以他一丢丢相关的事都没多想。
只一夜未阖眼,心里想的全是霍初夏。
霍初夏是最惨的。
她想了一夜的宋遥,想他说的话真假,想他无意中摸了自己,想他对她有几分真心,亦是想到了他从前的生活。
她一直觉着,这些皇室子弟,个个生的锦衣玉食,留在盛京享清福。
不像爹爹这般的武将,开仗冲在前头与敌人厮杀,一场仗下来,运气好受些伤养养便是,运气不好,那是脑袋都得搬家。
武将真的好难,拼尽全力得来的,却不及盛京里头这些人的半分。
可如今看来,皇室子弟也过得着实悲惨。
被亲娘毒害、刺杀不说,还被自己爹爹嫌弃,被宫人怠慢。
里里外外,他都是孤身一人,连情亲都感受不到半分。
武流和文流,到底哪个才是最重要那一个?
翌日一早,军营里便自觉开始操兵。
将士们埋头苦练,仿佛昨夜那些围着篝火玩闹的将士并不是他们一般。
最奇怪的是,没有一人敢提起昨夜之事。
霍凌风下了司令,如若有人乱嚼舌根,当罚以三十军棍。
在这点上,蒋文昭不得不佩服霍凌风。
难怪霍家军可以经久不衰,一切都是有道理的。
蒋文昭一入霍凌风营帐,开口就八卦,“蒋将军和夫人,可是已经决定好了昨夜殿下所说之事?”
霍凌风摇摇头,“此事日后再说。”
随后他与霍夫人一起,将借兵之事的计划说与蒋文昭听。
“这是兵符,此次去支援杨家,我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