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宅里,晚膳。
因着白岚带了好些人回来,所以显得十分热闹。
主家一桌,下人一桌。
下人们万万没想到,跟着白岚回娘家,他们还能上桌吃饭。
这若是换做别人的婆家,恐怕都避之不及,连门都不会让进。
白岚举起一杯水,以水代酒,向父兄们道明:“父亲母亲,哥哥们,岚儿明日便要启程去南疆了。”
此话一出,白家人被吓了一跳。
白母第一个不同意,“岚儿,这可开不得玩笑,你这肚子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就生了,万不能去颠簸呀!”
几个哥哥也七嘴八舌的劝说着。
就连白岫也拉着白岚,说她若是要胡闹,便将她锁起来。
这把白岚逗笑了。
她的四哥哥,如今都会说这种话了,果然长大了。
好在三哥不在,否则她今日也不敢与母家吃这顿辞行饭,因为三哥这倔驴,可不是个能讲理的。
她轻轻拍了拍白岫的手,而后将白母的手握在手中。
耐心的解释道:“你们且放心,这一路上如何去我都安排好了,今个儿您也瞧见了,先前夫君准备的那些个路上用的盘缠,全被官差收走了。
如今烨哥儿还小,公爹婆母年纪大,这三千里路他们哪里受得了?
我自个儿身体我知道,一切康健。
而且我已经找人定制了马车,那马车里头十分软,坐在上头走慢些,几乎不会有颠簸之感。
还有沈从逸沈大夫,他也随女儿一起去,若是半道上要生了,有车妈妈尤妈妈,还有沈大夫在,万无一失。
如今蒋家如履薄冰,我又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留在盛京享福?”
尽管她说了这么多,白家人依旧不同意。
白父沉着脸说她胡闹。
四哥急得说不出别的话,索性紧紧拽着她。
白母更是哭得稀里哗啦,说她不能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她还怎么活。
瞧着一家子这样,白岚长叹一声。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说服能力,思来想去,她只能暂且答应,说等生了孩子再走。
白母听完,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还嘱咐说生了也不能走,还得坐完月子。
白岫直接说,至少得小宝这么大才能去。
这……
饭桌上尴尬了一瞬。
白岚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心里却有一些难受。
因为她知道,此事不能耽搁,那一家子的命,只能她来守护了。
虽然她知道这流放有些蹊跷,可能是官家刻意为之,官家也会派些人手暗中护着。
但毕竟是三千里,人祸能护得住,天灾可不一定。
官家的人在暗处,不方便什么事都出来管。
只有她这亲属半道出来帮衬,才显得合理。
这么想着,她打算任性一回,天不亮就悄悄出发。
……
今日白岚早早便入睡。
五更天不到,侍剑将白岚唤醒,眼看她精神十足,便带着她和银宝离开了白宅。
其余人不住在白宅,这会儿已经在城门前等候。
只等白岚到了,五更天一到城门一开,便出城。
来到城门前,车妈妈一瞧见白岚,心里便慌得紧。
“大娘子,咱们当真要南疆吗?这、这路途遥远,老身觉得白夫人说的对,要不还是等坐完月子再走吧?”
很显然,车妈妈这是有些后悔了。
白岚却果断道:“不行!不能再耽搁了,这已经耽搁了近一日,也不知以咱们的速度,需要几日才能赶上夫君他们。”
白岚是车妈妈看着长大的,她自是了解白岚的脾气秉性。
白岚向来是个倔脾气,但凡她打心里决定的事,说再多也拦不住。
除非她自个儿愿意。
于是,车妈妈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能路上好好照顾她了。
五更天,城门一开,几辆马车便出了城门。
银宝和车妈妈与白岚一辆马车。
车妈妈摸着那厚厚的软垫,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这马车当真舒服,坐在上头比躺在床上还舒服。瞧这宽敞的,大娘子若是累了,便可躺下歇歇。”
瞧着车妈妈这高兴样,白岚附和道:“那可不是,就算半道上要生了,在这马车上就能生。”
说到这个,车妈妈又有些担心了。
这在马车生孩子,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始终觉得不好。
便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路顺利,去到南疆再发动才好。
马车走了好一阵,走了得有十几里路,白家人才发现白岚不见了。
白母吓得脸色惨白,几乎晕厥。
白柏在白岚屋子里发现了白岚留下的信,这才心安了些。
信里写了整整十来条白岚必须要去南疆的理由,并且将一切的计划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白柏看了直叹气。
白母哭着让白柏去把白岚追回来。
可白柏却摇着头道:“母亲,不用追了,她心意已决,不会回来的。”
好在白柏生了一副好口才,劝了白母好一阵,这才让白母心情稍好些。
而后白松也道:“母亲,过几天粮食铺子要去南方拉一批货,大不了儿子亲自跑一趟,再托人找找看,他们是跟着蒋家的囚车车,必定走的官道。”
白岫却在难过一阵后突地开口:“妹妹就算是逃跑也要去,谁去找他都没用。”
说着,他拿起白岚留的信反复研读。
最后冒出一句:“我们等着吧!妹妹说她每走二百里,便会给家里来封信报平安。
走得快些一天能走百里,就算慢一天也能走四五十里,顶多五六日便能收到一封信。
只要能持续收到信,就代表她一切都好。
若是没收到,届时我们再去寻她也不迟。”
闻言,白家其他人都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