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脚的间隙,蒋文昭又问了岩昌许多问题。
没想到,从这十六七岁的孩子嘴里,他还能有些意外收获。
岩大夫好像是被皇后打死的。
他们一家被流放十分蹊跷,好像并不是官差押解过来的。
岩昌无意中说了一句,“我娘说了,我们娘仨能活下来,是官家仁慈,还得仰仗太后娘娘照顾。”
就这么一句话,蒋文昭就嗅到了些信息。
但再多问,岩昌就答不上来了,这事恐怕得去问问他娘。
只要和皇后沾边儿,其中又涉及太后,那便不会是简单的事。
总觉得能有些收获。
蒋堰也在一旁默默听着。
等岩昌走后,他忙将蒋文昭叫了过去。
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修脚医的事,我好像听你母亲提过,你去问问她。”
蒋文昭眼前一亮,回望四周,这才发现自家老母亲,还有其他女眷都不见了。
“母亲她们呢?”
蒋堰一拍脑门,指着对面和季管家几人一起睡在通铺上的大爷道:“那是老纪头,他一个人住在咱家隔壁,看着几个女眷和我们这些老爷们儿挤在一起不合适,主动把屋子让给她们了,你去隔壁找。”
“哦哦~”
蒋文昭点点头。
他就说嘛,怎么这老头自个儿躺在自家的通铺上睡觉。
看样子是个大好人呐!
而后,蒋文昭便半拖着鞋,去敲了隔壁门。
这时候,两个女儿已经洗漱好。
不过还点着油灯在绣花,没睡。
蒋朝朝一听是自家父亲,忙下榻去开门。
一见着蒋文昭,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什么今个儿泡了热水脚,还用热水擦了身子。
谁家又给送了一盏油灯,有个老秀才给烨哥儿送了书籍等等。
“哦哦~是吗,这世上好人真多!”
蒋文昭草草敷衍了几句,便直奔盛氏的床榻。
“母亲,儿子有事情要问您!”
盛氏已经快要睡着了,被蒋朝朝方才吵了一通,这会儿也醒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
蒋文昭忙问:“您可认识从前宫里头修脚的岩大夫?”
岩大夫?
盛氏回忆了一阵,“见过一次!你问这作甚?”满脸疑惑。
蒋文昭压低声音问:“那你可知那岩大夫被皇后打死了?是为何?”
“嗯……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盛氏被太后这老姐妹召进宫里叙旧。
神秘兮兮的给盛氏说修脚有多舒服,然后还让那岩新荣给她修过一次脚。
所以盛氏见过岩新荣一次。
而后有一天,太后身边的嬷嬷来找盛氏,说是太后心情不好,让盛氏进宫陪陪。
后来才知,那岩新荣被皇后打死了,说是修脚没修好。
但从太后的神情,盛氏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哄着问了几句。
太后虽没说出实情,却是说漏了几句,说岩新荣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的才丧了命,还说自己当年瞎了眼,当初竟给官家找了这么个恶毒的主做正妻。
还说,修脚这门手艺不能断了根,希望岩家能好好活下去。
听完这些,蒋文昭便觉着得找机会好好问问岩昌的娘。
没准她知道些什么。
翌日。
白岚没来流人营,只让银宝陪着沈从逸那位大夫一块来。
还叫了两个小厮,跟着运了好多药材进去。
这些药材,几乎搬空了那大夫的小医馆。
没瞧见白岚,蒋文昭还有些失落。
不过,他趁着中午放饭的间隙,去了一趟岩家屋子。
严家的两个儿子去干活了,与蒋文昭不是一批放饭。
屋里头只有岩母在。
头一次见着蒋文昭,岩母还有些意外。
昨日蒋家人在流人营里头出了名,没有人不认识。
所以瞧见蒋文昭来,岩母十分客气,问他是不是来找两个儿子修脚的。
蒋文昭摇摇头,直接进入正题。
问起了岩新荣被打死的原因。
岩母一听,顿时警惕起来。
只说是修坏了脚,没其他原因,还一个劲儿的赶蒋文昭。
但蒋文昭最是能察言观色,从岩母的言行中,他越发确认这其中有秘密。
他知晓岩母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说给他这个外人听。
便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承诺有朝一日蒋家能出去,必定会找机会把她娘仨救出去。
还提及了盛氏与太后的关系。
岩母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但两个孩子都还没娶妻生子,总不能真在这蹉跎一辈子。
最后还是动了心。
可正当岩母要说出真相时,他大儿子岩宏便回来。
听着母亲提及旧事,岩宏忙打断二人,将蒋文昭赶了出去。
蒋文昭在门口趴墙角,只听见岩宏激动的说了一句:“娘,您不要命了?”
看样子,这事岩家大儿子也是知晓的,只有小儿子不知。
至此,蒋文昭只好先回了放饭的地方,打了一份饭,快速吃完回了石场上。
到了下午,有些人家的活儿陆陆续续干完了。
但蒋家人因为要多干蒋堰和蒋庭烨的份,干得十分吃力。
眼瞅着石场上的人越来越少,蒋文昭一干人也身心疲惫。
昨个儿就干到了天黑,今个儿不会又干到天黑吧?
刚这么想着,季管家一时手滑,差点儿砸了脚。
好在有一壮汉及时接住了,“老人家,我帮你!”
说着,那壮汉哐哧哐哧就是一顿搬运。
没一会儿,又来了几人。
“我们也来!谁家都有个难处,大家伙儿一起,干得就快!”
季管家热泪盈眶,顿时身体又充满了力量。
还没一个时辰,在七八个年轻人的帮助下,蒋家的活提前干完了。
那最先来的壮汉笑着道:“蒋兄弟,走~该吃饭了!”